幾秒鐘後,被轟出大門的一人一鬼,黯然神傷的站在門口。
「好凶……」媺玫食指樞著門板,小臉布滿憂郁。「可是我……」她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為什麼他這樣陰陽怪氣?
「那天把我納入臂彎的人,溫柔待我的人,真的是你嗎……」她紅了眼眶,不知道該怎麼辦。
噢——原來你喜歡他哦?搗蛋鬼坐在她肩膀,一臉的同情。唉,愛情是一種病。
可惜媺玫听不見,也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只是落寞的回走隔壁自己家。
一進門,她皺起了眉頭。「我的布——我的設計圖——搗蛋鬼,是你對不對?」
看著客廳明顯被翻箱倒櫃的痕跡,媺玫生氣的質問,一邊收拾客廳的混亂,嘴里還一邊碎碎念。
「對啦,東西我是不要了,但也不能這樣亂丟啊!」她才不會這樣亂丟東西咧,這個房子除了她住之外,就只有搗蛋鬼,當然凶手是他。
才不是我咧,你少污蠛我,唔,有問題。他早就放棄整她了,反正這女人神經很大條,對他的惡作劇視而不見。
發出靈力,感應房子內是否除了他之外,還有別的靈體——沒,果然大家都知道這棟子是他的勢力範圍,不敢靠近,很好。
但,那一地的混亂,又是誰造成的呢?
他心生狐疑,靈力的範圍再度擴充,籠罩房子周圍五百公尺,果然感覺到樹林里有人——是人呢。
是人搞的鬼,還賴在我身上啊,可惡,不報復我怎麼叫搗蛋鬼?咻,他身影拉長,如流星般劃過天際,趁著月黑風高,來去找人算帳。
媺玫收拾一地的紙張和布料,將那些隨意畫畫的設計圖撕成碎片丟進垃圾桶里,然後走進廚房,洗了一盆葡萄往二樓走。
邊吃邊上樓,本想要轉進房間看電視轉遙控到睡著,但又突然停下腳步,倒退,抬頭看著通往三樓閣樓的樓梯。
「欸,對吼,有閣樓耶。」
當初是因為沒住餅別墅,所以才想住住看,其實她一個人用不到這麼大的空間,平時的活動範圍只有廚房、一樓客廳和二樓的主臥室,其他的房間她都沒去過,因為沒用到,所以也沒有必要打掃——她確實是這樣想,而且也這麼做,生活白痴這四個字套在她身上,其實是再適合也不過了。
加上她又常常往藍拓那跑,他家她模得很熟了,倒是自己的房子沒什麼在意。
「我果然神經很大條!」媺玫這才覺得雅鈞常常用食指戳她腦袋罵她遲頓,不是沒有原因的。
「半夜會發出哭聲的閣樓?我從來沒听過有任何聲音。」想起她搬來之初,藍拓告訴她關于這房子閣樓的故事,她的好奇心又起。
听說打不開耶,真好奇,反正今天沒事,藍拓不理她,她就來探險。
腳踩上通往閣樓的台階,所經之路激起了淡淡的灰塵,腳下的木制階梯,發出木頭的慘叫聲。
「希望不會垮。」那就糗了。
當她到了閣樓,看見一扇緊閉的門,門鎖生銹老舊,地板也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角落都是蜘蛛網。
「好像恐怖片哦……」她伸手去扭轉門把,不意外的,無法打開,上鎖了。「果然是打不開的閣樓房間。」要怎麼打開呢?她不禁想著。
燈光好暗,閣樓的燈在哪?只有月光怎麼夠啊?
在牆面模索,模模模,總算讓她模到了開關,按下。
——
咿呀——
原本打不開的門,竟然在她按下燈的開關後,同時跟大亮的燈一起開啟了。
「哇,原來是這種機關哦?」媺玫好興奮,光是想到就覺得好刺激,興匆匆的進入幽暗的房間。
一點光線都沒有,她不相信這個房間沒有燈,于是又在牆面胡亂模索一通,雙手都沾染了灰塵也不在意。
「找到了。」她模到了突起的電源開關,按下。
老式的燈線路不穩,好久才亮,是舊式的燈泡,整個閣樓都籠罩在充滿古早味的氛圍中。
當燈大亮,露出閣樓的真面目時,媺玫卻失望了。
「啊……就這樣哦……」
房間里擺了一些藝術品、古董,還有一架老式的鋼琴,儼然就是一個儲藏室。
「我還以為……」會看到什麼恐怖嚇人的東西,呿。
可,鋼琴上一只木盒引起了她的興趣,她不由自主的走過去,拿著蒙塵的盒子,吹開上頭的灰塵。
盒子沒有上鎖,所以她能輕易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中的人是一個綁著兩條麻花辮,穿著三○年代服飾的女人。
「好漂亮的女孩子哦。」媺玫忍不住證嘆,看看照片拍攝的年份,民國四十年,距今已經有五十年以上了。
盒子里的東西當然不只這一張照片,還有多封泛黃的信。
她好奇的翻了起來,邊看,臉上露出一抹奇妙的笑。
「是情書。」一封封文情並茂,真情流露的情書。
但壓在最底下,一封沒有信封的信,讓媺玫大大疑惑。
傍最愛的靖︰
我相信你。
你會給我幸福、給我未來,我願意帶著孩子跟隨你的腳步。
後天凌晨五點,我帶著你的「諾言」在老地方等你。
不見不散。
小綾筆
「看起來……像要私奔耶……」她像是偷窺了別人的秘密,突然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看到還有一張發黃的舊報紙剪報壓在木盒最底下,紙質脆弱,仿彿一踫就散了,媺玫小心翼翼地拿起,細看上頭的文字。
結婚公告
我,願意與你共享快樂與傷痛,
一生一世,不離不棄——靖
我,願意追隨你的腳步,
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綾
願天下人,見證我倆的愛情。
「公告中的靖和綾,就是這封信的主角吧?」媺玫想著,在那個保守的年代,這麼堅定不移的愛情,公開登報表明決心,這是何等的勇氣和濃情?
「哇,好浪漫哦,靖和綾,後來應該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吧?」她從書信以及那結婚公告推敲。
瞄到鋼琴旁擺了一堆被布蓋著的東西,一時好奇加手賤,她遂伸手把布掀開。
這一看,她又傻了眼。
是畫,多半是素描的人物肖像,背景有戶外,有室內,圖中的人物,只有一人。
木盒中那照片的女子,畫得唯妙唯肖,神韻迷人。
其中,還有幾幅素描是女子的果畫,推算一下那年代的保守風氣,足以想見畫中女子和作畫之人的關系一定不尋常。
「這麼細膩的筆觸,感覺好溫柔……」看著這些畫,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心酸,落下淚來。「為什麼……看著這些畫,我會哭呢?」
一股惆悵,沒來由的緊緊揪住她的心。
第六章
欸,阿拓。搗蛋鬼突然飄進藍拓的房間。我說啊,你最好注意一下隔壁那個笨女人。
正聚精會神寫稿的藍拓停下敲動鍵盤的十指,奇怪的扭過頭去看他。
只見他蹺著二郎腿浮在空中,像是有張無形的椅子供他坐。
罷有人闖空門,把她的東西弄得亂七八糟,我逮到那人了,是個男的,看起來斯斯文文又白淨,不像是當小偷的人,那女人是沒什麼財務上的損失啦,可我覺得怪怪的,你最好留意一下。現在他跟媺玫,算是和平相處的室友。
聞言,藍拓眉頭皺緊。「男的?闖空門?」
是啊,她以為是我搞的鬼,我哪有這麼惡劣?
「你沒嗎?」藍拓狐疑地反問。「前年姓鄭的那一家子,你不是把他們的衣服都往外丟?」
呃,這不一樣好不好!搗蛋鬼難得詞窮。反正我沒做就是了啦,你小心點,她雖然蠢,但終究是個女孩子。
搗蛋鬼說闖空門的是個男的,長得斯文白淨,看起來不像是會偷東西的人,這讓他想到日前在四號公園和媺玫公然拉扯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