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愛水上運動的黑歆也顯得興致勃勃,為了怕她無聊,原本打算買一些書給她看,但她什麼都不要,只要了筆記本和各種顏色和樣式的筆。
現在她的膝上就攤著筆記本,打算利用時間寫下靈感,當她抬頭看向黑歆的時候,只見他坐著的那艘香蕉船翻了,所有人尖叫著掉進水里,海面上頓時變得熱鬧非凡,有尖叫,也有歡笑,而且黑歆落水的動作還很滑稽,硬是抱著船滾了兩圈才下水,許多站在沙灘上看見的游客都忍不住炳哈大笑。
可是她笑不出來。
「惡心!」她忿忿地低下頭。
她看見昨天那個向他搭訕的女孩,正像只八爪章魚似地從他背後抱住他,那女孩穿的是布料少得可以的比基尼!這麼親密的抱法,她的胸部只怕都擠到他身上了吧?雖然他們身上有穿救生衣,但是……不覺得太超過了嗎?
劉錚不停地告訴自己,她不是吃醋,只是單純的看不過去而已。
「呼!」黑歆濕淋淋的從海里走向沙灘,月兌下了救生衣,露出精壯結實的上半身,一坐在她身旁,甩一甩頭,故意把水珠甩得她一身濕。
「你干麼?都幾歲了還這麼幼稚。」她推了他一把,無明火燒得她肝火極旺。
「妳生氣了?」無端掃到台風尾,他一臉無辜,「妳等很久了吧?抱歉!」
「哪會,沒人吵我反而輕松。」她總喜歡把傷人的話掛在嘴邊。
「哈哈,妳傷害不了我的,我臉皮很厚。」他哂笑,「妳寫什麼東西?」他探頭探腦,想看她趁自己去玩的時候寫了些什麼。
她迅速地把筆記本闔上,淡淡地回答,「日記。」
知道他不會探人隱私,說是日記他就不會纏著要看,其實她寫的是一些靈感,以及寫作資料的準備方向。
像是這種關于寫作的筆記本,她分門別類地寫了不下十本,用中文、英文及拉丁文三種語言交錯寫成,還以文言文來做注解,只有她自己才看得懂自己在寫什麼。
他了解地點了點頭,拿起一旁的浴巾擦拭頭發,再把半濕的浴巾往肩膀一掛,模樣十分帥氣,只見他斜眼睨她,不可一世地道︰「妳在日記上寫下我的海上英姿了?」
「不,我是寫慶幸明天就能回台北,可以徹底擺月兌你。」她的回答一點也不留余地。
這兩天以來,他竭盡所能地搞笑討好,可看在她眼底只覺得無聊,根本無法逗笑她。
「這真是我最遺憾的一件事了。」他好脾氣地微笑,沒有惱羞成怒。
眼角瞄到她抱在手上的咖啡色筆記本,突然動了一個念頭。「我記得妳買了兩本筆記本。」
「你要用?」她從一旁的包包里拿出一本新的筆記本遞給他。她向來習慣準備兩本以上的空白筆記本,以免不夠寫。
「展現一下我過人的才藝。」從她那堆各式各樣的筆中挑出了一支2B鉛筆,「別動,很快就好。」他藏藏躲躲的,不讓她看見自己畫了什麼。
劉錚不耐煩地皺眉。「你干什麼啦?」
「別皺眉,這樣就不美了。」他專注的眼神在筆記本及她臉上來回梭巡,認真的眼神很迷人,她不禁被他牽著鼻子走。
「好了。」二十分鐘後,他嚴肅的表情頓時放松,臉上又掛著那抹和煦的笑。
當他把筆記本攤在她眼前時,她立刻被那張筆觸細膩的素描震懾住,只能目不轉楮地瞪著自己的畫像。
他畫得栩栩如生,畫中的人物是她,卻又不像她,因為他筆下的她,是個眼神晶亮有神,嘴角微微彎上揚,笑得很美的女孩。這是反應他內心的畫作嗎?因為希望看見她的笑容,所以為她畫了這幅素描。
她咳了咳,收回自己又被影響的心,以慣有的態度道︰「畫得不錯,只可惜我沒這麼美。」
「就這樣?」黑歆頓時傻眼,「這麼浪漫的事情誰為妳做過?我在海邊為妳畫了一張素描耶!虧我連壓箱寶都拿出來了,妳卻笑也不笑。」不笑就算了,還可以面無表情地夸他畫得不錯,沒有熱淚盈眶?也沒有驚喜?
「這方法不錯,你幫多少女人畫畫過?」劉錚表情認真,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味。
「只有妳啦,其他時候我就只有為電影特效畫過分鏡圖……」他一臉挫敗地把肩膀一垂,像只被欺負的小狽似的,「我還以為這最後一招可以攻其不備,結果還是妳魔高一丈,可惡!」他把筆記本收回來,翻到最後一頁,換了奇異筆,邊念邊畫,一臉不懷好意。
「既然妳不領情……」他動筆很快,只听見筆在紙張上發出的沙沙聲,「我就毀了妳……」他小聲地加了最後一句。
「你又想畫什麼?」因為他畫得很好,所以勾起了她的好奇。
黑歆把筆記本丟給她,賊賊地笑,「自己看,這才是妳在我心中的形象。」
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接過筆記本翻到最後一頁,映入眼簾的Q版漫畫直令她發噱。
原來他不只會畫素描,還會畫漫畫,他畫的是未修剪過頭發的她,僅有兩頭身的大頭比例,長長黑發蓋住半張臉,還露出一口尖牙,雙手是鬼的標準嚇人姿勢,最可惡的是她身邊還飄有兩簇鬼火。而被嚇的人正是Q版的他,一臉可憐兮兮地倒在地上抱著膝蓋冒冷汗,眼眶還有淚,並為那個發抖的人影畫了一對垂下來的綿羊耳朵,這分明是一幅諷刺他受她欺凌的漫畫。
「我哪有這麼丑?竟然把我畫成鬼?!」劉錚的語氣不禁提高八度。
「妳不覺得畫得很傳神嗎?」他咧開嘴笑,一副惡作劇得逞的模樣,「既然妳不喜歡浪漫,我只好走寫實路線,反正我賭輸了,總要扳回一城。」語畢,雙手還無賴地擺了擺。
「你──」指著他鼻子,很想破口大罵,但是想到那可愛的漫畫,想到那對裝可愛的綿羊耳朵,她就不禁嘴角上揚。
「笑了,妳笑了!」黑歆狂喜地捧著她的臉,一臉驚訝。
笑?她真的笑了嗎?撫著自己微揚的唇角,此刻,她再也沒有辦法否認自己為他改變了。
「這麼說來我贏了?太好了!願賭服輸,明天我們就直接殺到台東,妳可別想中途開溜。」他開心地歡呼。
「要是我說話不算話,你不知道又要畫什麼來污蔑我了。可惡,黑歆!你竟然把我畫成鬼!你……」她終究是女孩子,還是挺愛面子的,于是抓起腳下的夾腳涼鞋就要丟他,而黑歆知道大難臨頭,早就拔腿開溜了。
「不要跑,你給我站住!」她手里捉著拖鞋,赤著腳在沙灘上追趕。
海風輕輕吹來,被遺落在沙灘上的筆記本自動翻頁,在素描的那一頁停下,畫中的她嘴角揚起,神情帶著喜悅,就如同她此刻的表情一般,閃亮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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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他們玩了快兩個星期才回到台北。
劉昌行十分意外女兒沒有吵著要回來,也沒有找黑歆的麻煩,而且她還曬黑了一點,蒼白得近乎病態的膚色終于有了氣色,那天當他們兩人斗著嘴進家門時,他差點控制不住情緒而淚灑滿地。
因為她好不容易才開朗一些,所以他不忍心讓女兒立即陷入趕稿地獄,因此瞞住她出版社總編來電催稿的事情,讓她多休息一段時間。
自從上一部作品結束之後,劉錚就表明自己需要時間找資料,醞釀新故事的感覺,當時她向出版社要了半年的時間做準備,可是現在已經快一年了,卻遲遲未交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