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然沒回頭看他一眼,一句話也下說。
海彧挑了挑眉,決定放段打破沉默。
「維京號已經穿越巴拿馬運河,下一站會在多明尼加Overnight。」他知道她懂中文,而且說得極好,盡避她有著西方人的外貌,但說得一口極標準的中文。「離美國是越來越遠了……」在說這一句話時,他瞄了瞄她,只見她全身僵硬。
他微微一笑,「美國人?第一次在維京號工作?」
潔兒原本不想理他的,但是他鍥而不舍的在她耳邊說話,還提到她的傷心處,似乎不回答他幾句,他就會一直在她耳邊講個不停,看他也不像船上的員工,應該是睡不著跑出來看海的有「閑」人。
苞他說兩句話,應該不會怎樣,反正日後要踫上面的機會太小了。
「嗯。」她輕輕點頭,算是答話。
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回答,他感到有絲詫異,為了掩飾動機,他開始迂回地問話。
「頭一回離家,想家啊?」
「很想……」所以,她總是看著家的方向,希望能早一點回去。
「你會習慣的。」他語氣輕快。「三個月後到了上海,你就可以回家了。」
「是嗎?」她的語氣充滿了不確定,抬頭仰望沒有星星的夜空,「說不定我永遠也回不了家,明天……」想到明天,她就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她今晚沒有听從古經理的暗示,一下班就去他的艙房找他,明天她的下場一定會很慘很慘的。
「明天怎麼了?」他好奇地詢問、
「沒什麼。」她只是搖著頭,不願多說。
版訴他又能怎麼樣呢?他救不了她的,她根本不敢想明天會如何,古經理又會怎麼對付她?
「你有困難?說不定我可以幫你。」他誘導她說出心事。
她還是搖頭。「沒有人幫得了的。」
「有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他不信,不管多大的難題,都有會解決的方法。
潔兒听見他的話,這才回頭看向他。「以前我也這麼覺得。」
「現在呢?」
「現在我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所想的這麼簡單。」她語氣輕描淡寫,但眼底的哀傷卻怎麼也藏不住。
「你很悲觀欸!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方便告訴我嗎?」他想要知道她的名字。
「潔兒。」她沒有想太多的告訴了他。「我叫潔兒。」每次半夜出來吹海風都會遇見他,算起來也是有緣吧!
可能不會再見面了,所以告訴他也無妨。
「潔兒,很好听的名字。」
她沒有笑容,也沒有道謝,只是逕自的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
「你才幾歲就這麼老氣橫秋的?」
「十八。」她仍沒有防備,也未想到這是他的有心試探。
海彧訝然,她竟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年輕,她那發育完美的身材可不像個十八歲少女。
「才十八歲就這麼悲觀?你受了什麼刺激?」他故做輕快地繼續探問。
「刺激?」她眨了眨眼。「我是看開了……」
「看開什麼?」
潔兒嘆息,小小聲地道︰「或許,我將看不見明天的日落了。」
他心一驚,不動聲色的問︰「你說什麼?大聲一點!」他佯裝沒听見。
「沒什麼。」她搖搖頭。「謝謝你陪我說話。」未說再見,她便轉身走人、
「不說再見?」他不禁朗聲喊住她。
「不了。」她悲戚地搖著頭。「我們……應該沒有機會再見面了。」明天古經理會怎麼對付她呢?
她不甘受此屈辱,情願死去也不要讓任何一個男人得到她的身體,不用古經理對她下手,她就會自己跳海,絕不受這種屈辱!
「為什麼?」他有不好的預感。
「你不會想知道的,晚安。」還是不說再見,她輕聲道完晚安,翩然離去。
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他若有所思的思索著,思考半晌後,終於下了決定。
「看來,明天得去了解一下情況,我可不想鬧出人命來。」他皺眉,喃喃自語著,再度回頭看著他深愛的海,掏出口袋里的煙,再度點燃。
第三章
天才剛亮,不到六點就被挖起來工作。
潔兒直到凌晨四點才回艙房睡下,根本就沒睡飽,但仍得撐著眼皮到廚房報到,
一開始當然是例行的打掃、排列餐具、折餐巾等事前準備,在大廚一聲號令下,才進廚房幫忙打雜。
七點,還正忙著呢,就見一臉陰郁的佔經理闖進廚房,不顧潔兒正在洗碗盤,拉著她往外走。
「你要拉著我的人上哪兒?!」中式餐廳主廚是個山東人,叫林彪,大夥兒都喊他彪叔,對底下人極好,是少數不買古經理帳的人,對潔兒的遭遇很是同情,也十分照顧她,因此嗓門極大的他見古經理前來抓人,就拿著鍋鏟菜刀沖出來,助手們也紛紛跟上助陣。
「滾進去!」一肚子火的古經理吼道,「少蹚渾水!」
「她是我的人,你休想帶她走!」彪叔一臉捍衛的姿態。
「不關你的事,給我滾進去!」
「就關老子的事,所以你最好把人給我留下!」彪叔邊嗆聲的同時,也把廚師制服月兌下來,打算就地解決。
「彪叔,別這樣……」潔兒見他為自己出頭,感動得眼眶泛紅。
「你哭啥?!我還沒踫你呢!」古炫齊咆哮,用力拉扯潔兒,她被扯得整個人東倒西歪。
「你已經糟蹋那麼多清白的女孩,夠了!」彪叔原本就看不慣古經理的作風,好幾次與他大吵,但古經理卻依然故我。
今天他絕對不會讓這禽獸把潔兒帶走,誰知道這畜生會怎麼糟蹋潔兒?
迸炫齊眼楮眯了起來。「如果你還想在船上繼續工作,最好別管閑事!」
「你——」
「我跟你走就是了,不要為難彪叔。」潔兒不忍彪叔為了替自己出頭,卻害他丟了工作。
她話一說完,就被賞了一記巴掌,那手勁之大,將她一掌打趴在地上。
耳根熱辣辣的,她知道自己臉上一定又被打出五指印,口中還嘗到濃濃的血腥味,伸手一模,在唇邊模到濕熱的液體,一看,竟是血!
從小到大,她沒有被父母打過,更別說還被打得流血。
「老子還沒跟你算帳,你還有膽說話?我瞧你是沒把我的話听進耳朵里,敬酒不吃吃罰酒。」佔經理氣得七竅生煙,潔兒的「不听話」把他惹毛了,打了一巴掌還不夠,還伸手抓她頭發,硬把她拉起來。
她忍受不了這種痛楚,終於哭出聲了。
「哭啥?給我閉嘴!」古炫齊一手抓住她的頭發,另一手準備再給她一巴掌。
「你那記巴掌敢揮下去試試看!」帶著忿怒的聲音自餐廳門口傳來,把眾人嚇了一跳,轉頭看去,所有人皆變了臉色。
尤其以古炫齊為最,他臉色蒼白,舉在半空中的手打也不是,放也不是。
是什麼人出現,讓氣焰囂張的古經理變了臉色?
她轉過頭,意外看見昨晚在甲板上一同吹海風的男人,不禁驚訝的瞪大了眼。
「是、是你……」她被打到連耳朵都還耳鳴不已,一說話就牽動臉頰的肌肉,痛得她連咬字都不標準。
他是誰啊?有什麼能耐可以壓下古經理的氣焰?
「給我放開她!」海彧忿怒地咆哮,見到被打得嘴角帶血的潔兒,他幾乎失去了理智。
迸炫齊沒見老板這麼生氣過,嚇得立刻放開潔兒,他一松手,潔兒腳一軟便倒在地上。
「給我解釋清楚!」海彧強勢地要求。
迸炫齊冷汗直流,不發一語。
怎麼會……讓老板發現了呢?!這可怎麼辦才好?!
「老板,這……」
老板?!
潔兒听見古經理這麼喊,這麼說來,他就是維京號那神秘的負責人——海彧?想不到他這麼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