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冷向鎧猛地站起來,雙手撐著窗欞,背對著父親。「絕對不可能,喬蜜絕不可能……是我妹妹!」
不可能、不可能!
冷盛攏看著兒子,發現他的反應比當年得知自己的身世還要激烈,難道他們兩個--冷盛攏心頭一沉。
「鎧兒,你……和喬蜜……」再困難,他也得問清楚。
「是。」冷向鎧坦白地點頭,知道父親問的是什麼。
他和喬蜜不是第一天認識,他們的關系,早就不是一般的男女朋友,喬蜜已經是他屋子里的女主人了。
「老天……」冷盛攏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盡避不知情,但他們是兄妹,他們之間的愛情,只會換來兩個字--!
他們要怎麼承受這一切?
他和宜安……又要怎麼面對這一切?!
冷向鎧沒有回來。
這是他們在一起後,他第一次沒有回來陪著她,喬蜜覺得很不安。想到病房里他們兩個人的表情,她不只是不安,還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阿東接送她的時候,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一如往常做著冷向鎧交代的工作,他什麼事都不知道。
「老板今天晚上要留在醫院陪老總裁,所以不能來接小姐。」這是阿東轉達的話。
明明很平常啊,父親住院,他留在病房里守夜也是很合理的事,可是她就是覺得不對勁。
棒天,阿東照常送她去上班,只說了之後要去醫院接人,喬蜜只好繼續忍著疑問,等下班,誰知道下了班後,阿東居然說冷向鎧出差去了,要好幾天才會回來,喬蜜听得當場呆住。
不對,一定有什麼不對勁。
中亞寶屋特展在即,身為總裁跟統籌者的冷向鎧,不會無緣無故在這時候出差,而且,連跟她說一聲也沒有。
冷向鎧會不會……在避著她?!
但是,為什麼呢?
喬蜜仔細想著那天在醫院里的所有言行,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錯。是不是冷伯父不喜歡她,所以冷向鎧才會疏遠她?
可是也有可能,冷向鎧是真的有急事不得不出差啊!
喬蜜什麼也不明白,只能每天上班、上課,然後回到公寓,一個人孤伶伶地等。
想念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她現在知道了,也才明白,她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愛上冷向鎧。
也許愛上他本來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從認識以來,她不曾看過他對她有臉色不好的時候,盡避他在人前是那麼傲慢,可是在她面前,他常常是哄著她、逗她開心居多。
可是,他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洗完澡,喬蜜一個人趴在床上,感覺很孤單,身邊缺少了他的體溫,她只覺得冷,被窩里好像永遠都不夠溫暖。
她好想他,想得想哭……
明天,一定要問阿東,他什麼時候回來,如果阿東不知道,她就到他辦公室里去等,一定要等到他……
不見喬蜜的這幾天,冷向鎧到底在哪里?
其實,他哪里都沒去,在接父親出院後,他天天住在公司里,讓自己完全沉浸在公事里,想麻痹自己。
可是,每天一到傍晚,他就會不自覺抬起頭,彷佛看到喬蜜出現在他眼前--那是喬蜜下班後,通常會來的時間。
他沒有忘記要阿東去接送她,也要阿東騙她,說他出差去,有好幾天不在,並吩咐阿東一定要好好看顧著她。
冷向鎧是個企業家,從小就接受刻意的培訓,讓自己遇事冷靜、處事果決;真相雖然令人震驚,但他該怎麼做,卻在震驚過後便已了然于胸,只是--理智明白,感情卻不忍。
能讓他輕易撤防、輕易快樂、輕易牽動他心思的喬蜜,他要怎麼面對她、怎麼告訴她,他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辛先生,你不能進去,總裁交代過不許任何人打擾……」梁秘書極力攔人。
「沒關系,如果他生氣,我會告訴他不是妳的錯,要他別扣妳薪水。」辛皓楷笑笑地,輕易避開梁秘書,打開辦公室的門。
「辛先生,你不可以進去……」
「沒關系,讓他進來,妳去忙妳的吧。」冷向鎧說道。
「是,總裁。」粱秘書這才放行,關上辦公室的門,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什麼事讓你非得這樣橫沖直撞的進來找我不可?」冷向鎧沒好氣地問。
辛皓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伯父擔心你悶死自己,要我來這里充當一下神父。」
「我只信『睡教』。」冷向鎧回他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
「還不錯。」辛皓楷像在替病人診斷般,露出嚴肅而專業的表情。「還懂我在說什麼、還能開玩笑,表示你的神志很清醒。」
「廢話。」不清醒他能在這里辦公嗎?
「這不是廢話,這是很重要的前提。」辛皓楷慢吞吞地道︰「你沒有辦法跟一個不清醒的人談事情、講道理,甚至听他訴苦,可是清醒的人就不一樣了;因為清醒,才能明白自己該面對什麼。」
「我寧願我沒那麼清醒。」冷向鎧干干地道,沒心情再取笑辛皓楷一副心理醫生的蠢模樣。
「那要不要去喝兩杯?」雖然大白天的就買醉,是很丟臉的行為;但是現在情況特殊,辛皓楷不介意破例這一次。
「我以為你一向是勸人遠離酒精的。」辛皓楷是名絕佳的外科醫生,他最討厭的事就是替那些酒醉肇事的人治療,每次都整治得他們哀哀叫,麻醉劑更是非絕對必要不用。
「難得嘛。」要看到一向意氣風發的冷向鎧失意的模樣可不容易,更何況他是失戀。
失戀耶,這要是傳出去,冷向鎧的身價肯定暴跌不少!
「也好。」甩甩頭,冷向鎧將公事丟一邊,站了起來。「你請客?」
「沒問題。」辛皓楷大方地道,跟著起身。
「去哪里?」
「是我請客,你就負責跟我走就是!」辛皓楷率先往外走,進了電梯。
冷向鎧交代梁秘書他不會再進公司,然後跟著走進電梯。
從接掌公司以來,冷向鎧第一次做出這種事--蹺班。
到了酒吧,開一瓶威士忌,冷向鎧什麼話都沒說,就開始喝酒。
他是沒有多激烈的狂飲啦,只是一口吞下、再喝一口,神態微郁。
辛皓楷意不在酒,只是陪著冷向鎧,但是這樣一口接一口的喝法,也是很恐怖的,沒十分鐘,整瓶酒已經去掉二分之一。
「鎧,喝太多了。」辛皓楷淡淡提醒。
「你知道世上哪一種人最痛苦嗎?」冷向鎧語音依舊清晰。
「哪一種?」
「想醉,卻醉不了的人。」
「是嗎?」辛皓楷推了下眼鏡。「有一種人也很痛苦,就是不想醉,卻天天醉的人。」
「現在是怎麼樣?繞口令嗎?」冷向鎧還能露出淡淡的微笑。仰首,再干掉一杯。
「還能開玩笑,實在不怎麼像一個失意人。」嘖!
「我喝酒了,不是嗎?」冷向鎧晃了晃手中的空杯,再拿酒瓶來倒滿。
「但是,你並沒有去處理你的問題,不是嗎?」辛皓楷一針見血地說道。
冷向鎧搖了搖杯里的酒液,眼神黯然地閃了下,又淡淡啜了一口酒,沒回話。
「依你的個性,世上沒什麼事能讓你一直逃避下去,你也不是那麼懦弱的人,事情發生了,你只會想去解決,就算逃避,也只是一時,不會是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