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祥,今日是你輪值啊,」昌子熙認出來人,熟稔的招呼。「這位是白姑娘,筱菟,他是李祥。」山下據點的人,倒是沒幾個見過小白兔兒。
「可有什麼新的消息?」昌子熙問。
「承安闖將軍府打算營救裴姑娘,受了傷,不過沒有生命危險,被歐陽紇派人送了回來。」李祥報告,眼底閃過一抹憤怒。
「怎麼?難道此事還有內情?」昌子熙捕捉到李祥眼底的不憤。
李祥面顯尷尬,卻還是道︰「不是,我只是替承安不值。」
「為何?」昌子熙挑眉。其實他知道,誰娶了裴秀茵都倒霉,可架不住承安自己喜歡,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做主讓承安娶裴秀茵了。
「前幾日……」李祥猶豫了一下,背後道人是非還是挺不習慣的,尤其是事關女人的名節和兄弟的臉面。「前幾日有兄弟湊巧看見,裴姑娘在城里的酒樓……與男人私會。」
「喔?」昌子熙心里閃過什麼,偏頭望了一眼白筱菟才繼續問︰「那男人……長什麼模樣?」
「听形容,那男人高約六尺,因為只看見背影,容貌如何並不知道,︰小餅看穿著,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子弟,而且還跟著一個身高至少六尺八、身穿戎服的魁梧侍衛。」
兩人相視一眼,心里都有了人選。
「這事情就不要再傳出去了,免得浩叔難做人。」昌子熙心里為浩叔嘆息。
「我們知道,不敢多說什麼,就是顧慮浩叔和承安的臉面,若不是寨主問起,我也不會說的。」李祥理解。
昌了熙點頭,拍拍他的肩,讓他多辛苦些,注意安全,便領著白筱菟下山了。
「裴姑娘見的人,應該是歐陽紇和林凱元。」白筱菟猜道,身長身型都符合,應該錯不了。
第9章(2)
昌子熙臉色凝重的點頭,他也是這麼猜的,如此說來……
「真巧,前幾日才偷偷會面,這就被擄了,還要拿你換人。」昌子熙嘲諷,眼底寒光一閃。「原本還希望她成親後會有所改變,希望她裝著裝著就裝成了習慣,不再惹事,然而這會兒看來,她只是在醞釀更大的陰謀。自以為聰明,其實都在干蠢事!」昌子熙咬牙。「其它人是還沒聯想到她見的人就是歐陽紇,否則……」
「萬幸她還有點理智,只是引我們下山,而不是直接告訴歐陽紇密道,讓歐陽紇率軍殺上山去。」
昌子熙卻搖頭。「就算歐陽紇知道密道的存在,也不會草率的率軍攻寨,地勢不熟悉,密道既長又不寬敞,正常行軍速度,至少需要八個時辰,稍一不慎,恐怕會被「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或是被困死在密道中進退不得。」
「如果他們偷偷潛入……」
「這邊密道口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兄弟在暗中守著,若是有人入侵,會向天空射出三枚火炮,通知在清風寨的我們。」
「看得到?」白筱菟仰頭搜尋著天空。
「嗯,看得到,往那個方向……」昌子熙指了一個方向。「我們試驗過了,往那個方向的天空射去,在清風寨寨門那兒往崖下瞧,可以看見。」
白筱菟恍然大悟,原來那了望台是這個作用啊!
「所以我們只要安排人手守在出口處,加上密道兩邊的出口都很狹窄,僅容一人出入,身形壯碩的成年人還需要側身才能過,那可不就是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就算想退,這邊也派兄弟圍殺,不就是被閑死在密道中了。
「以裴秀茵那自認為聰明,實際上蠢得無藥可救的腦袋,恐怕密道所在以及地勢情況都被歐陽紇套出來了,而歐陽紇衡量之後才決定引我們下山,他以逸待勞即可。
「現下就只剩下裴秀茵是偷雞不著蝕把米,告密後又被歐陽紇抓了,或者是自願配合歐陽紇作戲。」昌子熙看著白筱菟,解釋目前可能的狀況。
「不管是真的被俘還是作戲,或許只對裴秀茵有差別,對我們和對歐陽紇,這兩者似乎都沒差。」不管真假,他們都得救人,至于歐陽紇那邊,人質就是人質,沒有什麼真的假的。
「也對。」昌子熙有些懊惱的爬了爬頭發。
「你打算怎麼做?」
「離午時還有不到一個時辰,我先送你到宅子去,之後我再去探探將軍府,看看歐陽紇這次布下了怎樣的天羅地網。」他心里其實還有另一種打算,只是要看歐陽紇的決定,若歐陽紇是聰明人,就會是雙贏的局面。
昌子熙想到歐陽紇應是聰明人,听了他提出的條件,思考後有七到八成會答應。
但他沒想到,歐陽紇比他預料的還聰明。
看著躺在之前讓小白兔兒當誘餌藏身的密室床上的裴秀茵,他上前拿起平放在她身上的一張字條,上頭僅寫著︰昌寨主大駕,請移駕書房一敘,汝應知書房所在,吾便不留下傻引路。
昌子熙嗤笑一聲,字條往掌心一揉,不久便成了粉末,嘴一吹,飄散在空中。
上下拍了拍手,抹去掌中的粉末,探了探裴秀茵鼻息,確定她只是睡著——不管是自然睡著還是被迫睡著——便也不管她,直接往竹園的書房掠身而去。
他先在四周巡查一番,確定沒有什麼陷阱,書房內也僅有歐陽紇一人之後,他直接落在書房右側,躍窗而入。
歐陽紇听聞聲響,機警地抬頭望了過來,看見他,明顯眉頭微蹙。
「沒想到當初有金童之稱的昌子熙,如今竟是這般的……模樣。」歐陽紇思考了一下,覺得那些形容詞在如今想要緩和雙方關系,進而謀求合作可能的情況下有些不妥,于是只能含糊的帶過。
「呵呵,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長得太好看也是種負擔,我可是很羨慕歐陽將軍沒有這樣的負擔呢!」昌子熙呵呵一笑,徑自勾了張凳子坐下。
歐陽紇表情一僵,他不過實話實說,卻換來這人批評他的容貌不好,不需要像他這般困擾,以至于需要遮掩。
歐陽紇其實長得不差,不是很俊,卻英氣挺拔,加上長期軍旅生涯,更凸顯了他身上迫人的氣勢。
他挑了挑眉,旋即正色道︰「昌寨主看了紙條,願意來此,本將軍是否可以認為,昌寨主對于本將軍的邀請,心里有數?」
「嗯,不就是合作嘛!」昌子熙笑道。「歐陽將軍想確定我有沒有合作的價值,是吧?」
「確實。」歐陽紇也不拐彎抹角。「既然打算合作,就必須先知道雙方條件,你能給我什麼?又想從我這里得到什麼?」
「我要為先父平反。」昌子熙言簡意賅。
「平反……」歐陽紇沉吟。「昌大將軍叛國一案,明眼人都知道其中蹊蹺,這世道,昌大將軍這樣的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有可能未來某一日,本將軍也會成為其中一個。平反……其實沒什麼意義。」
「粉身碎骨皆無怨,留得清白在人間。」昌子熙沉凝的說,這是他娘親曾經吟過的詩句。
歐陽紇一震,粉身碎骨皆無怨,留得清白在人間……留得清白在人間……
「好!好一個留得清白在人間!」歐陽紇忍不住贊道。「那麼,你又能給我什麼?」
昌子熙淺淺一笑,「歐陽將軍想要更進一步,就得踩著某人上位,而我,不巧正好有那位「某人」通敵背叛的證據。」
歐陽紇呼吸一窒,若他所說是真,那麼……
「我又需要為你做什麼?」
「為我引薦陳司空。」
歐陽紇面上有些為難。
「我知道歐陽世家乃是地方豪族,歐陽將軍的父親、叔叔皆是各州刺史,以令尊與陳司空的交情,為我引薦陳司空,對歐陽將軍來說應該不難。更何況,我們有共同的敵人,見了陳司空,我奉上證據,證明當時屈事北齊,欲另立其主者另有其人,可還先父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