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瑛又偷瞄了他一眼,然後眉頭微微皺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唇上,微微出神。她還是不懂,昨天他為何會忽然親吻她。
原本被他的可惡行為氣到哭了,她蹲在牆問也只是想等情緒宣泄過後再去面對他,但沒想到他卻出現了。在她以為又要挨罵的同時,他居然親吻了她,而且還不只一次。
她至今還清楚地記得嘴上的壓力,記得那專屬于他的特有男性氣息。蹲在她身邊,他俯身向她,卻感覺像天一樣遮蓋了她。當他近乎溫柔地抹去她臉上的淚痕,她訝異得都忘記呼吸了。
他的吻非常堅定,帶著不容否認的力道侵奪著她的呼息。她不知道自己失憶之前是否有過親吻的經驗,但昨天那一回卻讓她失魂落魄了好久,畢竟那感覺實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事後,他竟然一臉自然地叫過她,領著她回水榭去收拾那些書。一等她收拾完,他才擺了擺手要她去休息,接著他就出府了。
結果害她昨晚睡不好,今天早上睡遲了,導致衣服都沒能洗完。等等一逮到空檔,她得趕緊回去洗。
手里沒什麼意識地動著,她幾乎是站在原地發呆。忽然眼前出現一張臉,她驚呼出聲︰「啊——」
齊爾勒往下瞪著她捏緊抹布的樣子,眉峰微掀。「昨天是站著睡覺,現在是站著發呆,你打混的技術倒是益發熟練了。」
「我……我、奴婢哪有?」她忍不住反駁,隨即又想起自己的身分,趕緊又垂下頭。
但這次他伸出手阻止了她,手指勾著她下巴,不讓她移開眼。
「你一整個早上都一直偷瞄我,現在才要裝謙卑也太遲了。」他毫不客氣地戳破。
她原本想反駁,但想想實在心虛,只好把話吞回去。「我有個問題。」
「問吧。」他難得仁慈。
她猶豫了下,終究還是問出口。「主子為什麼……為什麼要親我嘴?」她昨天想到失眠,沒道理他看起來如此輕松,她卻要獨自苦惱。明明親人的人是他,又不是她去親他的。但此時她腦中竟然不自覺地浮現自己踮高腳去親吻他的畫面,她的臉隨即浮現可疑的紅暈。
她的反應讓他滿意極了。事實上他對自己竟然情不自禁地親吻了她,是有些懊惱的。他不習慣心里那種陌生的憐惜,但是那當下他卻非常想要這麼做,彷佛除了安慰她,還安慰了自己,踫觸她讓他免于擔憂她會消失。
找不到她的那個當下,他真的擔心她要消失了。
對于自己面對她時總是心軟,他的些許懊惱並不足以改變他的決定。他極少想要一個女人,而這女人勾起他這麼多情緒,他出于本能也得先掠奪再說。現在,他更不想讓她離開身邊了。
如果能讓她也很在乎他,那麼或許他心里的困擾也會消失。所以他決定正面迎戰這陌生的情感,沒道理要在一個女子的面前逃跑。
「因為我想。」他回答得倒是挺理直氣仕。
他的回答讓她有些氣憤,胸口起伏明顯變大了。「那麼這是說如果以後你想,你可以……你會再做一次?」
他偏著頭想了一想,忍不住想逗她。「嗯。要不要現在示範一下?」
她的反應也很快,隨即用雙手捂住嘴。
「覺瑛。」他的臉湊近她耳旁,清楚地看到她連耳根都紅了。
她瞪大著眼,兩手依然堅定地捂住自己嘴巴,然後用力地搖了搖頭,表示絕對不屈從。
她絕妙的反應讓他差點狂笑出聲,努力吞下已經滾至喉頭的笑意,他認真地低聲說︰「那個……是抹布。」
她聞言呆了一下子,隨即發現自己用抹布捂住嘴了。
「咳咳咳!」她手忙腳亂地扔開抹布,用力地抹著嘴。
「哈哈哈哈!」齊爾勒狂笑出聲,笑聲震動室內,一點都不想遮掩。
她懊惱地看著他,直想跺腳。
齊爾勒發現過去自己根本策略錯誤。他成天差使她,就是想讓她失去自制,眼底那不痛不癢的平靜神態可以消失。沒想到之前都沒成功,今天卻輕易讓她臉紅著又懊惱又跺腳的。
原來逗弄她竟是這麼愉快的一件事。
「王爺,屬下是和總管。」書房外響起敲門聲。
齊爾勒收住嘴邊的笑容。「進來。」和總管進了書房。
覺瑛趁此機會趕緊道︰「主子,請允許奴婢先行退下。」
「嗯。」齊爾勒看和總管像是有事要談,于是答允。
誰想到她福了福,人一出書房就開始小碎步跑開。他從敞開的窗戶看到她匆促離去的身影,忽然對她的急于離開產生不悅。
看王爺的臉色又沉了下去,和總管猶豫著是否開口。奇怪,他剛剛明朗有听見王爺的笑聲,難道是他听錯了?應該是吧,他很少听到王爺大笑的。
「說吧,什麼事?」齊爾勒在椅子坐下。
「皇上差人來,請王爺今明兩天抽空進宮一趟。」不管怎樣,皇命總是優先。和總管先報告這消息。
齊爾勒點點頭,皇上恐怕是要派新差事給他了。
他平日沒有擔任官職,就算有也都屬過渡性質。他不喜愛當朝官,天天做一樣的差事,還得天天上早朝。現在這樣他很滿意,皇上要他去辦什麼事他就去,就算調他去當官,也都是暫代性的。只要辦成了差事,他的官職大半都可以卸去。
五年前,他失去了最後的親人,那一年他阿瑪跟他才娶了不到一年的福晉都過世了,若不是皇上,恐怕他今天已經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這幾年,他一直跟在皇上身邊,對他來說這個堂兄才是他真正親近的家人。雖然皇上長他十歲,但他從年少時就被挑選入宮陪著年輕的皇上練武,所以格外親近。這幾年皇上能鏟除反對勢力,坐穩皇位,他也是功臣之一。
「知道了。」齊爾勒擺擺手。
「王爺,至于剛剛那個丫鬟覺瑛,屬下已經查過了,但卻沒查到什麼可用的訊息。她的表兄自從送她進府後就再沒出現,她的工資都是直接支付給她,並沒親人來領。我打探過,卻怎樣也查不到這丫鬟的來歷。」和總管頓覺汗顏。
「那麼或許她真是沒有其它家人了。」他想起她上次好像想起什麼,卻想不齊全時,那種困惑的表情,他頓了一頓說︰「你找個大夫來給她瞧瞧,順便問問失憶的毛病有沒有辦法醫治。」
「王爺,大夫是可以找,但是既然查不到這丫鬟的來歷,是否應該將她遣出府,不要冒不必要的危臉啊,」和總管詫異于主子的決定。
就算主子再不怕死,他的敵人還是很多。看他不順眼,想置他于死地的可不是一、兩個而已。將一個不確定因素擺在身邊,怎麼看都不是個聰明做法。
「你覺得她能怎樣威脅到我?」齊爾勒問。他的機密文件幾乎不離身,由于記憶力極佳,重要情報一進來,他看過即毀。若有人想派人來王府打探,恐怕要失望了。再說,那丫頭看起來太坦蕩,連偷看他都那麼明顯,能耍什麼心眼?
「王爺,」和總管還是反對,但看主子很堅定,只好讓步。「我會繼續請人調查,也請王爺不要太信任這丫鬟。」
「如果能算計到我,算她本事。」齊爾勒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精光。
他從來不怕敵人的挑釁,如果真有本事撂倒他,那他也只能說聲佩服。
但對于主子這種沒防心的做法,和總管實在是不得不多擔點心。
「你準備準備,我等一下馬上要進宮。」齊爾勒交代。
「聖上是否要派王爺新的任務?」和總管眼楮一亮,這麼一來,王爺說不定又要出遠門,那這樣也好,那個叫作覺瑛的丫鬟就不能跟王爺太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