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瑛姊姊,你沒事吧?」杜鵑趕緊跑了過來。
李嬤嬤一走,其它跟覺瑛要好的丫頭也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說話。
「我們嚇死了,剛還以為王爺來找你發脾氣了。」一個丫頭說。
「對吼!沒想到王爺人還滿好的。本來嘛,你一人干兩人活,實在是不公平哪,李嬤嬤以為你不用兩天就被主子趕出來,沒想到不僅沒被趕出來,王爺還替你出頭呢!」另一個丫頭說。
覺瑛不禁笑了出來。「也沒那麼夸張,我成天都被主子罵的。」
「覺瑛姊,你真的好厲害喔!」杜鵑忍不住崇拜地看著她。
覺瑛揉了揉她的頭。「不過我現在被趕出後院了,以後不能時時照應你,你可別犯錯又被罰了。」杜鵑聞言不舍地抱住她。
「對了,剛剛李嬤嬤說的那些,你們知道是什麼事嗎?什麼前福晉?」覺瑛乘機打听。
「喔,听說幾年前王爺有個福晉,但是後來死了。有傳言說是王爺……王爺……」一個丫頭遲疑地說。
「殺了他自己的福晉?」覺瑛接口。
那丫頭偷偷點了點頭。「且老王爺也是那時候過世的,所以傳言很多,有些對王爺很不利。」
原來這府里有過這麼復雜糾葛的往事,如果這樣,身陷在這一團往事之中,莫怪他總是暴戾難安,眼神里會那麼不平靜。
無論他是否真的如傳言那般,自己的阿瑪跟自己的福晉同時間過世,對他也已經是夠大的打擊了。更何況現在他連一個近親都沒有,雖然坐擁偌大王府,依然難逃孤獨的命運。
想到此,覺瑛不禁替他心酸。
「那你們有誰知道,李嬤嬤為什麼恨王爺嗎?」她不會看錯,剛剛李嬤嬤眼里的恨實在不像普通佣僕會有的。即便關于王爺的傳聞是真,李嬤嬤也不該因此而恨,彷佛被害的是自己的親人。
大家紛紛搖頭,然後有人忽然開口了。「會不會是因為李嬤嬤跟前福晉的關系?」開口的丫鬟壓低聲音說。「听說李嬤嬤以前是服侍福晉的,跟福晉關系很好。啊,像是陪著福晉嫁過來的。」
「原來如此,對她來說,過世的福晉才是她的主子。」覺瑛可以理解。如果李嬤嬤真的覺得自己主子被王爺殺害,那麼她是有可能憎恨王爺。
不過眼前看來,這也不是她能管的事情,只是她對于齊爾勒是益發關注了。
她倒不認為齊爾勒像是個會殺妻弒父的人,雖然相處的時間有限,但她對他觀察不少。齊爾勒雖然性格暴烈,看似殘酷,但是他的惡意總是毫不掩飾,就像他要整她,一點都不忌諱讓她知道。他的挑釁總是筆直的來,加上他對于旁人的評語時常一笑置之,所以被誤解的可能性相當高。
她逐漸能理解,那眼眸底下的陰霾。只是,她卻也愈來愈無法將目光移開了。
第四章
不用在天未亮就起床洗衣服,對覺瑛來說真是一件舒暢的好事。雖然她被迫洗過很多衣服,但她還真的不大會晾衣服。
其實說穿了,她可以說是什麼事情都做不大好。若不是出于一股拗脾氣,比別人更努力的學習,她又怎有辦法在下人房過下去。她真不知道失憶也會連人的技能都遺忘,可是她倒是沒忘了怎麼認字。
手里的抹布擦拭著書房的書籍,她慎重地撫過每一本書。齊爾勒的藏書豐富,有許多顯然她也讀過,所以看到書名約略可以記得內容說些什麼。最近她因為不用干後院雜活,時間多了不少,只要齊爾勒不在府里,她大多是在書房整理書籍。加上她老是整理整理就拿出書看到出神,所以反倒消耗了不少時間在這兒。
合上手里的書,她的心思又飄回齊爾勒身上。
她後來听說了更多關于過世福晉的事情,讓她益發覺得事情並不單純。老王爺的福晉,也就是齊爾勒的額娘,在他娶妻前一年就過世了。齊爾勒娶了少福晉之後,大多數時間是不在王府里的。又有一種說法,繪聲繪影地說少福晉與老王爺其實有暖昧,而齊爾勒之所以會殺妻弒父,也是因為這個。
扁想到身處于復雜而教人心痛的處境里的他,她就替他覺得憂傷。無論此事是真是假,恐怕他也被留言給害到了。她真想替他辯白,但偏偏她什麼都不知道,根本沒有立場做這些事。
「唉,我干脆直接問他好了。」她偏著頭想了一想。「但他恐怕會把我直接轟出王府,那好像不成,我現在可是無家可歸。」
「什麼無家可歸?」一個熟悉的男性嗓音從她身後響起。
她猛地轉身,差點撞上不知何時已經貼到她身邊的齊爾勒。
「主子,今天這麼早就下朝了?」她眨了眨眼,鎮定如常地問。最近他似乎很忙,每天都要上早朝,時常要過午,甚至是晚上才會回府。
「回答我的問題。」他可不喜歡被她敷衍。
「我在說我萬一得罪了主子,讓主子趕出府可不大好,因為我現在是無家可歸。」她爽直地回答。
他挑了挑眉。「那干麼不想著怎樣不闖禍,何必直接想闖禍的下場?」
「我未雨綢繆呀!」她笑笑,那笑容溫溫雅雅,教他看了都覺得舒服。
「走吧,跟我上街。」他拉起她的手,直接轉身往外走。
他的步伐極大,她還得小碎步跟著。好在他一出書房就松開她的手,不然被其它下人看到了,恐怕又要傳得沸沸揚揚了。
唉,這王府這麼大,怎麼大家就成天沒事干,愛傳傳言呢?現在佣人間最愛說嘴的話題,大概就是賭她能在王爺身邊待多久,還是多久會被王爺收房。
想到此,鎮定如她都忍不住微微紅了臉。
大家也想太多了!
「主子不是近日很忙,怎麼會有時間上街?」覺瑛跟著齊爾勒出了王府,看到熱鬧的街上人來人往,頓時覺得有些新鮮。
從她踏入王府至今兩個多月,這期間可不曾踏出王府的大門一步。
「自然是有事。」他打斷她,實在不懂她當丫鬟當了好一段時間了,怎麼還是學不會當丫鬟。
她的問題總是很多,免不了要他不斷提醒。最關鍵的問題是,當主子的怎麼會有義務回答她的問題呢?不過她不知道是真的膽子大,還是看穿了他,知道他頂多嘴巴念念她,倒不曾真正罰過她。
事實上自從那日看到她落淚,自己卻急慌了之後,他再也沒那興致整她。畢竟整著整著,最後是誰被整到,還真的很難說。
「那主子是替皇上辦事辦得累了,所以出來散散心嗎?」她看著他走過茶館,也沒進去喝茶,經過骨董鋪子也沒進去晃晃,一路上經過不少店家,他的腳步卻不曾停留。
齊爾勒忽然停下來,然後轉身瞪她,接著伸出食指按著她額頭上的淺疤,沉默地盯著她看。
她只好扁扁嘴,無辜地眨了眨眼,表示不會再犯。
他這才移開手指,但手才放開,一看到她額頭那道淺疤,又覺得刺眼了。「什麼細皮女敕肉,這佯就留疤了。你倒是從骨子里就不是個當奴才的料!」他嘴巴雖然這樣叨念,腦子里卻在思索回頭要問問和總管,王府內有沒有去疤的藥,省得他成天看到她額上這道疤覺得心煩。
「你也知道我最近很忙,每天都要上早朝,還要批一堆文,光蓋印都耗了不少時間,所以拜托你讓我耳朵輕省輕省。」齊爾勒沒好氣地說。
最近他是很忙,天天得上早朝,但是說忙也不是真的忙,就是被困住了。因為恂勤郡王府里的四格格丟了,到現在都還沒找著,恂勤郡王半點都沒心思辦公事。皇上也不知道哪來的靈感,居然要他去幫忙辦差,搞得他幾乎天天得跟那個合不來的老家伙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