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瑛格格 第19頁

在這當口,他才明白原以為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在愛情面前居然如此的脆弱,他剛剛還真的相信她了。

是啊,若不是他太輕忽她的能耐,又怎會把她笛在身邊?他被她不尋常的氣質吸引,總想觀察捉弄她,沒想到目光在她身上久了,竟然喜歡上她,然後愛上了她。

當初和總管發現她來歷不明,要他不可替住此人,他卻不听。他自大地認為沒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戲耍他。再說,出于敵人的暗算並不能真正傷害到他,但是出于他信任的人的暗算,卻真的教他痛得說不出口。他不知道讓他愛上她是一開始的計劃,還是意外。但對他來說已經沒差別了,此刻的他心灰又意冷。

記得她從一開始就很從容,很鎮定。如果不是計劃好的,面對他這樣一個壞脾氣的主子,能不逃跑了嗎?

站在這個水榭,他就想到那一日,讓他開始裂開心里裂縫,給她借口進入的那一日。她因為他燒了書,在牆角哭得多麼傷心。而他這傻子,因為她的眼淚鈍化了所有知覺,察覺不到她的純真底下其實包裹著很多謊言,而自己就這樣毫無顧忌地走進她的誘惑之中。

他是多麼喜愛她呀,每日每夜都想多一點時間陪在她身邊。到了今天,在刺赤特狠狠嘲笑他的當下,他才發現自己對這丫頭的愛竟然如此深了。多麼可笑復可悲哪!

如果不是有刺赤特,如果她只是單純地想接近他,才編了個失憶的幌子,他甚至可以原諒她。

但只要想到刺赤特擁住她肩膀的模樣,他心底就一陣憤恨,心魂怎樣都不得平靜了。

他不該愛的。

怎麼都想不到是自己親手給了敵人一把劍,如此輕易地剌穿他的心窩。

他不該愛的。

在他的妻子說從沒愛過他,真正該嫁的是他的阿瑪時,他都沒像此刻這麼痛。

他不該愛的。

扁是閉上了眼,她那潔麗的容貌便輕易地浮上心頭。這樣的她該怎麼從他心底抹去?

「齊爾勒,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騙你,我是真的想不起來了。」覺瑛幾乎可以踫觸到他眼底的悲愁,她的心也跟著痛了起來。

她拚命地想說些什麼,讓他知道她沒有欺騙他。拚命想說些什麼,但是腦子卻是一片空白。

她的記憶是一片空白呀,她從來不知道空白的過去會以這樣具有殺傷力的方式被掀起,她從來不知道失去記憶也是一種錯。

她毫無辯白的方式,只能要他相信她。但她連個說法都沒有,他又怎麼相信她?偏偏連大夫都找不出她失憶的原因,那她真的沒辦法找到真相了嗎?

眼底聚集著悲傷的淚水,她也只能祈求地望著他。

「你知道,在雅嘉死後,我從沒想過再娶。不是因為我愛她愛到無法忘記她,而是她帶給我的痛苦太難忘了。無論她是否真的與我阿瑪有昧,她的話老早置我于萬劫不復了。」

他淡淡地說,彷佛在聊天似的,但是眼神一片灰暗,沒有生趣。「但我還是對你松懈了,讓你得逞了。告訴我,刺赤特的目的是想嫁渦于我,或是為了看我栽在你手里,然後嘲笑我?」

她搖著頭,淚水成串滑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管他計劃什麼,我都沒有配合他,相信我。齊爾勒……我不知道壞怎麼說,但你看著我,看我的眼楮。你真的相信我是假裝失憶,與刺赤特連手欺騙你嗎?」

他看著她的眼眸,看到她眼底的慌亂與痛苦,那雙眼里再也沒有平靜了。她的手鍬著他的袖子,哀求地望著他。

他搖了搖頭。「我再也不相信自己的判斷力了。曾經自恃沒人能騙得過我,但顯然我是過于自大了,哈哈哈!」一听到他那潔寂的笑聲,她痛得眼淚直流。

不管真相如何,她已經讓他痛苦不堪了。那麼她又能怎麼辦?

「我從來不知道空白的過往會惹出這麼大的爭端。我以為我沒有親人,就算忘記過去也沒關系,因為你是我的現在跟未來。」她低喃著,眼神悲傷。「但即便我是無知,卻還是傷害了你。齊爾勒,我該怎麼辦?你要我走嗎?」

她的話卻引來他憤恨而陰鷙的瞪視。「放你走,然後讓你跟刺赤特在一起?」

她聞言猛搖頭,眼淚拚命掉,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不是的,我跟那人真的一點關系也沒有,」他顯然並不相信她的辯白。

「既然我已經置身地獄了,你也別想站在地獄門口。」他冷冷地看她一眼。「就算你阿瑪是王爺,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帶走你。你永遠是我的奴婢,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說完用力地揮袖轉身,大踏步地離去。

听到他的威脅,她偷偷地松了口氣。

知道他不打算放她走,即便是要將她放在身邊折磨,她也認了。她說過,不管用什麼方式,她都想笛在他身邊。這話從來不是假的,更不曾改變過。

只要不被趕走,她就有機會跟他溝通,說不定她的記憶會奇跡似地找回來,她就能知道發生過什麼事了。她可以用她存下來的銀兩再去看其它大夫,說不定有人能治她的病。

至于她剛出現的親人,此刻她已經沒有心思去管。畢竟在她空白的記憶中,可沒有任何親人的痕跡。對她來說,他是最重要的。

她努力忍住淚水,給自己一絲希望。

第八章

入冬的第一場瑞雪悄悄來臨了。

在第一場雪之後,天氣迅速地變冷,寒冷的冬季正式的降臨。北京城里到處都有雪的痕跡,樹葉都掉光,呈現出一種冬日特有的蕭條景色。

天才蒙蒙亮,覺瑛已經起床干活。打著井水上來,她在手上呵了呵熱氣,兩手都快揀得沒知覺了。

這天氣越來越冷,井水逐漸都結了薄冰,她每天早上幾乎要耗盡氣力才能打到足夠的水洗衣服。

在那日之後,她讓和總管領著搬出齊爾勒的寢居。她又回到了後院干雜活,回到了李腿嬤的勢力底下。她求了李嬤嬤好久,才答應她每天早晨幫齊爾勒送洗臉水,條件是她得洗更多衣服。

李嬤嬤也不知道哪來的惡膽,即便知曉她可能是個格格,依然對她很不客氣。李嬤嬤時常瞪著她,然後說著沒人能取代她家格格,語氣帶著恨意。覺瑛覺得李嬤嬤已經被仇恨給扭曲了心智。但她現在要關切的可不是李嬤嬤!

所以她每天天未亮就得起床,哪怕天氣已經這麼冷,她還是堅持著。因為那是她唯一可以隔著屋子听到齊爾勒聲音的機會。

吃力地擰吧了衣服,將衣服都晾好。她抬頭望天,感覺到鵝毛般的細雪落下。雪花落在她額頭,她伸手去模,模到額頭的那痕淺疤。她想起了這疤痕的由來,唇邊浮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那時他也是暴躁易怒。但她堅持下去,後來他還是變了。所以這一次,只要她能熬下去,他總會軟化的吧?

她听人傳著說她是個格格,她的阿瑪是個郡王。但她並不想去尋親,她只想待在他身邊。

這幾天她托人帶她去看了幾個知名的大夫,雖然她的失憶癥還沒痊愈,但是最近頭痛的改數逐漸增加,也有大夫說是記憶要回復的征兆。只要恢復了記憶,她就能找到所有的答案。屆時她說不定就能真正為自己辯駁,甚至找出這一切陰謀的源頭了。

她強烈懷疑刺赤特才是那個始作俑看,如果齊爾勒不是那麼憤怒而傷心,他應該會覺得刺赤特出現的時機是很奇怪的。還有,他怎麼會覺得她會喜歡刺赤特甚于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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