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靜然正要上前解釋,寧遠卻笑了。
那個瀟灑的寧遠回來了。「不是我愛跟你,這本來就是我的目的地。」他揶揄回去,總算扳回一點頹勢。
褚慎傾憤怒的眼神轉向褚靜然,靜然無辜地點點頭。
她狠狠瞪了寧遠一眼,大方拉開駛座方位子車門,坐了進去。
陽晴只好拉開後座車門,請御麒和老爸上車。
一路上車內室人地沉默著。褚慎傾一路上兩眼直盯著前方,目不斜視;後座的寧遠則一直莫測高深地凝視著她的背影。
褚靜然只能從後視鏡中與陽晴交換無奈的眼神,兩人就算好奇這兩個長輩的關系,也知道眼前絕對得不到答案。
他們就這樣一路回到台北。
***
褚慎傾其實是個滿好相處的女人。
她爽朗而且美麗,連身為女人的陽晴都很喜歡她。自從那天不歡而散之後,陽晴應靜然之邀去過褚家幾次,相處下來,她發現靜然這位姑姑既有美國文化的開朗,也有中國文化的淳淨。
「。」寧遠試探的聲音出現在客廳。
此時陽晴正喝著茶,一邊胡亂畫著下一個Game的人物設計草稿。
一听這聲音就知道有所求。「干麼?」
寧遠故作大方地在她旁邊坐下來,然後若無其事地替自己倒了一杯茶。「你這幾天有沒有去那繡花枕頭家?」
「老爸,人家有名有姓。他叫褚靜然,你若不願叫他阿靜,可以稱他為褚先生。」陽晴不慍不火地指正。
「唉呀!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就好。去了沒!」他雖然故意裝得很自然,但仍然自己露了餡。「我想是老……朋友嘛!總該關心關心。」
「阿靜什麼時候成了你的老朋友了?」
寧遠眉頭一皺,微怒地瞪了女兒一眼。「我說的是他姑姑,褚慎傾。」
「哦!你想跟我打听她啊?」這老狐狸終于上勾了。
「你後來還有見到她吧?」
「見當然是見過,Emily對我很好呢!」陽晴故意吊老爸胃口。
「那快說啊!」
「說什麼?」陽晴說,不過眼珠兒一轉,看老爸就要發飆,于是趕緊說︰「條件交換。」
「交換什麼?」寧遠一臉不甘願。
「我想要先知道,老爸你跟她是啥關系。」
寧遠眉一揚,聳了聳肩。「就……就老朋友啊!」
「好吧,交易失敗!」陽晴拿起鉛筆繼續畫圖。
「好啦!」寧遠生氣地看了她一眼。「是以前的女朋友。」
「在老媽之前?」
寧遠點了點頭。
「是打算結婚的那一種,還是火熱的情人?」只要想到寧遠與褚慎傾相處時的火爆場面,後者看來比較像。
「你管那麼多?!」
陽晴「嘿嘿」笑了兩聲。「那為什麼沒有結婚,反而娶了老媽?」
「就是後來沒有結局,才娶了你老媽嘛!小孩子問這麼多做什麼?」寧遠已經快失去耐性了。
他極想知道褚慎傾的近況,這兩天他已經極力按捺住自己,克制著跑去敲她家門的沖動。
「好吧!最後一個問題,你一定得回答。」陽晴說。
「什麼?」
「你一直不肯再娶是因為她嗎?」陽晴神秘兮兮地問。
不料寧遠竟然脹紅了臉、緊閉著嘴,一副抵死不說的樣子。
饒是如此,陽晴也已經得到答案了。那麼女乃女乃所說當年交往得火熱,後來分開還讓老爸消沉很久的,應該就是褚慎傾了。
「她是化妝品公司的行銷企劃經理,這一次回台灣是來工作的。這些年她都住在美國,御麒在搬回台灣之前都跟她住在一起。」陽晴說。
褚慎傾簡直是女性的典範;自信、工作能力強之外,更具有迷人的女性氣質。
「那她的家人呢?」寧遠忸怩地問……
陽晴笑了。「她至今未婚。」
寧遠的臉亮了一下,隨即又暗了下來。
「老爸,你是不是想追人家?」
「追什麼追?你沒看她對我那什麼態度!」寧遠沒好氣地說。
「唉呀,有點耐性嘛,她值得啊!你不想再次錯過她吧?」陽晴說。
寧遠想了想,沉默了。
「我們父女一場,別說女兒我不幫你。」陽晴摟住老爸的腰。「你快去做一點好吃的,我等一下要過去,我幫你送愛心給愛人嘍!」
「什麼愛人?」寧遠啐了她一句,起身走開。
陽晴偷偷看著他走進廚房,嘴角泛起一抹笑靨。
***
陽晴捧著精致的食盒出現在褚家,是褚靜然開的門。
「Emily還沒回來?」陽晴邊月兌著鞋,偷偷地探腦。
靜然從身後環住她的腰,貼在她耳邊說︰「這麼久沒見,你只會問Emily!」
陽晴被這一抱,心跳漏了一拍。
她掙開他的懷抱。「這里是客廳耶!」
「那我們去房間里。」他馬上接口道。
陽晴的臉不自禁地紅了起來。「說什麼!」
她走進客廳,將手里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御麒和Emily呢?」
「御麒去上素描課,自從被你潛移默化後,就自己要求去上一些美術的課程。我沒有反對,要他多看一下,自己作選擇。」靜然很自然地走進廚房倒了杯水給陽晴。「Emily在洗澡,剛回來。」
「喂!你知不知道她跟我老爸是怎麼回事?」她神秘兮兮地問。
靜然聳聳肩。「雖然Emily是很開放的長輩,但是對于她的感情生活,她從來不提的。」
「她一直住在美國嗎?」
「是啊!移民過去好多年了。本來住在我大哥大嫂家附近,大哥大嫂去世後,御麒就先跟Emily住。因為我剛回去接手企業,忙得一團亂,照顧御麒和料理大哥大嫂的後事幾乎都是她處理的。」
「你只有一位姑姑啊?」
「對啊!我們家人丁單薄。」
「那你結婚後多生幾個不就好了!」陽晴話一出口就後悔了。
靜然沒有接口,置若罔聞的打開食盒,捏了一個壽司偷吃。
陽晴有點受傷,她咬咬下唇,竭力把那種莫名的情緒反應趕出心頭。
此時Emily走出房門,染成紅棕色的短發還濕濕的。
「Emily,你還沒吃吧!快來吃點東西。」陽晴熱情地招呼。
褚慎傾回以一個開朗的笑容,跟那天生氣的模樣判若兩人。
「哇!春卷!」她叫了一聲。「我最愛吃這個了!好多年沒吃到了。在美國根本買不到材料做。」
「Emily,你根本不會做菜好不好?!」褚靜然終于開口了。
褚慎傾狠狠瞪了佷子一眼,隨即捏起一個春卷吃了起來。
「沒關系,有人會做就好了啊!」陽晴若有所指地說。
可惜吃得正高興的褚慎傾根本沒听到,她一吃到好吃,一連咬了幾大口,還差點噎著。「好好吃哦!哪里買的?」她一邊不忘贊美道。
陽晴笑著回答。「不是買的,是自己做的。」
「你真厲害。」褚慎傾又咬了好幾口,轉眼之間她已經吃完兩個了。
「不是我做的,是我老爸。」陽晴說著打開電視。「他今天的節目剛好就是教這個哦!」
電視一打開,寧遠的身影就出現在熒幕中。他在節目里談笑風生,一點都沒有男人站在廚房中的局促不安,笑容依然迷人、風度依舊翩翩。
「這個花生粉最好自己磨,這樣才能有最新鮮的風味……」電視里的人兒還在侃侃而談。
電視前看的人兒卻已是痴了。
當年她喜歡吃春卷,極愛。所以他研究了許多種不同的做法,一個一個做給她吃,還說要做一輩子的春卷給她吃的。
陽晴和靜然訝異地看著褚慎傾。她凝視著電視熒幕,眼楮一眨也不眨然後淚珠一顆顆從她臉龐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