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展開最後沖刺,將所有的熱情釋放在她體內,那又是另一種昏迷般的快感,她發誓自己已經去過天堂又回來了。
都到了這地步,他還是固執的問︰「你說,你會不會忘了我?」
「不敢了……」經過如此的震撼教育,她還敢不識相嗎?
他總算得到滿意答覆,悠然地嘆了口氣,攬住她的肩膀,任倦意帶他入眠。
臨睡前,雨藍在心中模模糊糊的想著︰有個患憂郁癥的丈夫也不是那麼糟糕,至少在他神經發作的時候,那種瘋狂的激情還挺……享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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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家燕過境恆春,鸚哥魚收獲豐沛,黃荊樹開滿花朵。
一切都幸福、一切都美滿,雨藍唯一的不滿就是,她丈夫患有極度嚴重的憂患意識,每每把她當成病人或小孩,不準她這個、不準她那個的。
除了工作、睡覺、休閑都要兩個人共同進行,就連洗澡他也堅持要一起洗,因為他怕她滑倒摔到腦袋,那可就大大不好了。
洗過澡,他主動替她擦乾身體,甚至還要幫她穿上衣服,「來,先穿內褲喔!」
听听他這是什麼語氣?他真以為他是保母啊?雨藍氣得直翻白眼。
他還以為她哪里不舒服,忙問!「怎麼啦?剛才泡澡太久了嗎?快坐下來我幫你按摩,免得你又頭痛起來。」
「白浩廷!」她雙手擦腰,嚴重警告道︰「就算我什麼都不記得,但我可是個成人,我有行為能力,拜托你別把我當成三歲小孩行不行?」
被她這麼大吼,他才恍然一愣,「我……我很抱歉,都是我太緊張、太憂慮……」
她長嘆口氣!「我知道你關心我,可是你這樣會讓我窒息的!」
他擁住她的身子,嗓音低低的、軟軟的,「我會盡量改的,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拿你沒辦法,真是個愛撒嬌的老爺!」她模模他的臉,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無可奈何的又原諒了他,誰教她是這麼深深地被愛著呢?
經過雨藍再三的提醒和保證後,他命令自己要稍微放松些!但腦中卻總忍不住啊現許多可怕的畫面,再這樣下去,他的憂郁癥可又要加重了。
再怎麼晴朗的藍天,也會有烏雲密布的時候,就像這天,白浩廷在家門口送別妻子,滿心的遲疑和猶豫,「你一個人去送貨沒問題嗎?」
雨藍坐上吉普車,吐吐舌頭,「拜托,我都去過多少次了,你這老媽子就別嘮叨了!」
也許該是讓她獨立的時候了,白浩廷終於妥協的點頭,「有事情就隨時打電話給我,千萬別逞強。」
「知道了!」雨藍發動引擎,瀟灑的揮一揮手,「你快去陪爸媽,晚點見!」?依依不舍送走了妻子,白浩廷才坐上自己的轎車,開往凱撒飯店的方向。
白易涵和林芷吟一直有個小小的遺憾,因為在兒子結婚時,他們沒送媳婦半樣禮物,前陣子他們到英國去玩時,就順道展開了一場血拚之旅,收獲頗豐。
這天,他們特別叫兒子瞞著媳婦來拿東西,免得他們當面送出去,那乖巧善良的媳婦一定會百般推辭的。
來到凱撒飯店,白浩廷很快走到父母親的套房。
白易涵前來開門,笑著說︰「浩廷,你快來看看,這些衣服都很適合雨藍喔!」
白浩廷一看,那都是些典雅淑女的洋裝,不禁皺起眉頭,「爸媽,你們真的是要買給雨藍的嗎?」
「那是當然的羅!我們媳婦可靜可動,她穿起來一定很漂亮!」林芷吟眼中閃著神秘光芒,又打開幾個袋子說︰「你看,我連孕婦裝都買了,你可得加油點!」
「還有這些項鏈首飾,你可要叫雨藍常常戴著,知不知道?」白易涵打開珠寶?盒,里面全是像星辰一般閃耀的寶貝,他們虧欠媳婦太多,這些補償算不了什麼。
「知道了——那我呢?」看來他這個兒子是失寵了,老爸老媽如今都只疼雨藍。
「你?」林芷吟沉思了一會兒,恍然想起,「對了,有套西裝你老爸穿不下,你就拿去湊合著用吧!」
「真沒誠意!」白浩廷聳聳肩,接過那套格紋西裝,「我去浴室試穿看看。」
五分鐘後,門口傳來敲門聲,「叩!」
前來開門的是林芷吟!她一邊向老公暗示要收好禮物,一邊對雨藍親切地道︰「雨藍,你先進來坐會兒,浩廷在浴室換衣服,等一下就好了。」
「哦!」雨藍站在門口,腦袋有點恍惚起來,只覺得這畫面似曾相識、這對話非常熟悉,彷佛在某個遙遠的時空也上演過。
「你怎麼了?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快進來吧!」林芷吟皺起眉說。
白易涵收好「贓物」,也走到門口,「雨藍,過來喝杯茶,我剛泡了鐵觀音。」
「不用了,我……我……」雨藍雙手抱住腦袋,突然被籠罩在一股強烈的光芒中,她的視線幾乎為之盲目。
但緊接著,她又恢復了清醒,而且……她想起來了,她什麼都想起來了!就在那第一次的親密接觸後,第二天她又到凱撒飯店找他,卻是一個身穿浴袍的女人來開門!
那時的心痛如絞再次涌上,她什麼都不能感覺,憑著本能,她知道自己一定要逃走,否則她會被那悲傷的海浪淹沒的。
「雨藍,你人不舒服嗎?」林芷吟看媳婦情況不對勁,趕緊喊道︰「浩廷,你快出來,雨藍好像生病了!」
白易涵伸手要扶住雨藍的肩膀,但雨藍很怏就退開了,喃喃自語地道︰「我要離開這里,我一定要離開,不然我會瘋掉的……」
當白浩廷走出浴室,看到雨藍那茫然的雙眼時,他知道他最害怕的時刻終於到了。
「雨藍,你听我說,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雨藍連連後退,不發一語,轉身就飛奔而去。
「雨藍!」他確定她想起來了!卻很有可能只是片段的記憶,她忘了他的解釋、忘了他們的婚禮,也忘了他們再次的相愛。
看兒子追著媳婦遠去,白易涵和林芷吟都不明所以,他們只能互相握住雙手,默默祈禱一切都會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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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路上,一台銀藍色吉普車疾駛在前,背後緊追著一台白色轎車,兩車之間時而接近、時而遠離,像是一場難分上下的拉鋸戰。
最後,他們來到貓鼻頭,也就是恆春半島的西南角,此時已是傍晚時分,狂風陣陣,驟雨急落,不見任何游客。
一跳下車,雨藍就跑向了望台,任雨水打在她身上,卻無法洗去她的記憶。
白浩廷追到她身後,「雨藍,你听我說!那是場誤會,我從來沒有變心過。」
她緩緩轉過頭,眼中含著嘲弄的笑,「好,那你跳下去啊!如果你跳下去,我就相信你的真心。」
望著那滔天巨浪、高深懸崖,他點了頭,「如果能讓你相信我的真心,我願意。」
「少來了!!」她壓根就不相信,「你既然有本事腳踏兩條船,少了我又怎麼樣?你很快就可以再找到另一個了。」
「不管你听不听得進去,但我只愛過你一個人,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愛你。」他嘴角揚起笑,那是種幸福而無遺憾的笑。
接著,他轉身面向大海,縱身一跳,任由地心引力將他卷下,投向那深藍色的汪洋中,他曾經想讓自己淹沒在其中,而今終於實現了。
「不、不會吧?」雨藍完全呆在那兒,忽然間,她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他根本不會游泳,他是個運動白痴,她還曾經取笑過他呢!「喂!喂!」她對著海面大喊!卻毫無回應,只有猛烈的強風吹過耳畔,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暗示著一切都將歸於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