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霜美人 第11頁

他從床上逃開,在櫃子里找出醫護箱,「夠了,別跟我斗嘴了,我得替妳換藥。」

「用不著。」她故意轉過頭去,肩頭的傷處卻隱隱作疼。

詹姆士將醫護箱拿到床邊,輕輕轉過她的身子,月兌下她的外套,露出她那白皙的肌膚,仔細拆開繃帶,上藥、包扎。

這動作持續了十幾分鐘,她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彷佛當他不存在似的。

空氣中好象有種芳香,有種甜蜜,卻說不上是從哪兒傳來的,經過剛才的熱吻,這樣的親昵讓人更加不知所措。

「好了,妳睡吧!明天一早我就會派人去打听。」他的聲音略帶沙啞,像是壓抑著某種難以克制的東西。

紀雨湘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竟會覺得有點冷。

房里開了暖氣,她整個人包在層層的被單里面,哪有一點冷風吹到她身上?

這不該有的寒意,究竟是從何而來的呢?

她一點也不敢多想,只能緊緊地、緊緊地閉上了眼楮。

清晨,紀雨湘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已很溫暖、很安全。

因為,她正被詹姆士擁抱著。

什麼?被他擁抱著?她頓時睜大了眼楮,難以相信這個事實。

他仍閉著雙眼,右手讓她枕著,左手攬在她的腰間,沉穩的呼吸就在她的頸邊,而她的雙手也貼在他的胸前,她的雙腿則被他壓著,兩人的身體有如枝枒般糾纏在一起。

她發呆了幾秒鐘,望著他沉睡的面容,感覺他似乎沒那麼高不可攀了,事實上,他就在她身邊,只要她一伸手就可以觸踫到他……

不曉得踫著他的感覺會是怎樣的?他唇邊長出了一些胡碴,模起來會刺刺的嗎?但他的唇看起來又是那麼柔軟……

這麼想著想著,她竟真的伸出了手,只要再一公分就可以模到他的面頰。

但就在這時,詹姆士猛然睜開了眼楮,多年來的警覺心讓他立即清醒,出于自然反應的抓住了她的手,逼問道︰「妳想做什麼?」

她的臉孔霎時羞紅,硬著嘴說︰「你……你怎麼會在這里?我正想把你打醒。」

他卻冷哼一聲,「我可是被妳折騰了一夜,好不容易才讓妳睡著的。」

「折騰?你在胡說什麼?」她的雙頰更加艷紅。

「妳昨晚作了噩夢,大喊大叫的,我跑過來看看妳,就被妳抓住了走不開,才會這樣陪妳睡到現在。」

「真的嗎?」她不太敢相信,但看見他淡淡的黑眼圈,似乎又真得是如此。

那水女敕的雙腮、粉色的紅量,讓他無法將視線移開,忍不住伸手輕踫她的雙頰,想確定那肌膚是不是像看起來一樣細柔。

「妳還說了一些夢話,妳都不記得了?」他輕聲問。

對于他的動作,她沒想到要抗拒,因為她的注意力已經被轉移了,緊張地問︰「我說了什麼?快告訴我!」

他的手指從她的額頭滑下,緩緩地游移在她的臉頰上,「妳說的都是些重復的話,妳不斷喊著︰爸爸、媽媽、大哥,二哥,我想,他們是妳的家人吧!但妳的聲音很悲傷,而且繼續說︰你們不要丟下我,帶我一起走!妳甚至還哭了,我得不斷的哄著妳、抱著妳,才能讓妳安靜下來。」

雨湘听得出神了、迷惘了,「是嗎?原來我有爸爸、有媽媽,還有大哥、二哥,但他們人在哪兒呢?我還見得到他們嗎?」

如此傷感的聲音、如此蒙的眼神,竟讓他感到心疼了,「別想了,妳會頭痛的。我一定會幫妳找出答案,但妳要有心理準備,或許……妳會往夢中流淚的原因,是妳和家人因為某種情況而分離了。」

「我哭過了嗎?」她模模自己的臉頰,這才在意到他的手也在她的臉上,兩人的手指不由得交握起來。

他們凝望著彼此的眼眸,沉默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沒有道理,沒有一點道理啊!明明是這樣迷糊的狀況、明明是這樣莫名的相識,但他們卻沉溺在對方的眼中無法離去。

「你的眼楮……」她傻傻地開口。「很黑很深,像是東方人的眼楮……」

他淺淺的笑了,低聲解釋道︰「我母親是台灣人,我父親是意大利人。當我母親到意大利旅游的時候,途中踫到火車大盜,所有乘客的財物都被奪走了。但我父親一看到我母親,就說︰我不要妳的錢,我要妳跟我走!

「就這樣,我母親被我父親擄走,而我父親開著一艘船,帶她來到我們家族的小島上,兩個人一起生活了幾個月,我母親的肚子里就懷了我。當我母親打電話回台灣,跟著急的家人聯絡時,她只說了一句話︰我要和一個意大利男人結婚了,還有,我懷孕了。」

紀雨湘睜大了眼楮,「真的?你母親好可憐呵!」

「或許吧!不過,他們兩人倒是相守了三十年,現在仍在小島上一起生活。」

「哦!好象童話故事呢!還有……你的名字似乎也不像是意大利人的名字。」

「我母親年輕時,最崇拜的偶像就是詹姆士迪恩,而我父親什麼都依她的意思,就給我取了這個名字,我的全名是詹姆士?亞力山大.里昂.得雷恩。」

詹姆士毫無保留地說出自己的全名,他發現這是他幾乎不曾做過的事。

「天……幸好我的名字只有三個字。」

她的反應讓他憋不住笑意,那低沉的笑聲卻令她的心頭猛然一震。

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她繼續閑聊似的說︰「難怪……你的中文說得這麼好,還有,你的眼楮這麼……」

她說不下去了,因馮他正以拇指撫模著她的嘴唇。

怎麼辦?怎麼辦?他好象想要吻她,而她好象無力阻擋他,他和她好象都在期待著某件事發生……

「叮當!叮當!」門鈴聲像是警鈴一樣響起。

兩人一起恢復神智,像是被燙著了般條地放開彼此。

詹姆士下床披上外衣,沒有回頭的走出房間,紀雨湘則躲到浴室,望著鏡子里的自己,還有些不敢相信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等紀雨湘下了樓,看見門口竟站著歌劇三兄弟,他們每個人都抱著一束玫瑰花,正行著九十度的大鞠躬,沒看見她走下樓梯。

普契尼擠出眼淚說,「老板,原諒我們吧!我們找了一整夜,就是找不到玫瑰。」

羅西尼則用悲傷的語調低訴,「我們本來想趁夜逃離舊金山的,可是我們實在太愛這個城市了,要流浪也不知要到哪里去,求老板讓我們留下來吧!」

貝利尼基至拿著一本中英對照的字典,「中國有句話說『負荊請罪』,我們今天就用玫瑰花的刺扎在自己的身上,請老板一定要寬恕我們啊!」

詹姆士只是冷冷的望著這三人,嘴角含著淺笑,看起來卻比怒容更嚇人。

紀雨湘實在忍不住了,噗吃一笑,「你們別浪費玫瑰花,我看還不如送給我吧!」

「啊?」歌劇三兄弟一抬起頭就看見紀雨湘的身影,忍不住開始大叫大跳。

「玫瑰!妳沒事吧?我們找妳找了一整夜啊!」

「玫瑰花還是要配美女,放在我們這三個男人身上太難看了。」

「太好了,我們有救了,世界有希望了。」

紀雨湘接過玫瑰花,把臉埋進花瓣里,深深的嗅聞著,「嗯!好香。」

「妳可救了我們的命呢!走!我們到餐廳里去,我們三個給妳做早餐、泡咖啡,還要唱歌彈琴給妳听。」歌劇三兄弟說道。

她看了詹姆士一眼,見他點了點頭,「我和妳一塊兒去。」

一哦!」歌劇三兄弟互相對望一眼,好象有什麼事在他們不在場的時候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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