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幾分鐘的時間,樓頂上從吵鬧喧嘩變成了寂靜無聲,只有風吹過的沙沙聲和江振威的喘息聲。
江振威走到她面前,低下頭說︰「不要哭。」
藍雨萍雙手抱住自己的前胸,更多淚水掉下來,她還是不相信,江振威居然可以這麼忍心,而且她自己居然這麼想要相信他……
他伸出手想要踫踫她,但是她立刻閃過,轉身跑向圍欄,雙手握住欄桿,想要就這樣一死了之,這不是因為差點被強暴,而是因為她太難過、太傷心,她第一次相信別人就被背叛了,她想要現在就消失,不要再有任何感覺。
「雨萍!」江振威及時從背後抱住了她,將她拉他的懷中。
藍雨萍拚命掙扎著,剛才被人侵犯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激動,因為她並不恨那些人,她恨的是江振威。
但她的力氣終究敵不過他,他硬是將橫抱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向樓梯口,他們不坐電梯,從二十樓走到十七樓,她的眼淚掉得更凶了,她象個無力的女圭女圭倒在他身上,感覺心底那快破碎的地方永遠不會再復合了。
江振威把她抱進屋里,將她放在她的床上,然後走進浴室放了一缸熱水。
藍雨萍的眼淚依舊沒有停,她已好幾年沒哭了,沒想到一哭起來,居然是這樣無可遏止,仿佛所有曾經壓抑的淚水,都選在這一刻同時傾瀉而出。
「洗個澡好不好?」他蹲在她面前,輕聲問道。
他想要扶起藍雨萍,但是揮開他的手,顫抖地走進浴室,才關上了門,卻又立刻被他打開。
江振威站在門邊︰「我不會讓你有自殺的機會,我在這里守著。」
藍雨萍抬頭看他一眼,眼里有明顯的不滿,江振威卻只堅持地說︰「我不會偷窺,但是我要確定你活著。」
她已疲倦得不想再做爭辯,轉身背對他,月兌下白襯衫、百褶裙和內衣,步入了浴白,把自己的身體深深埋在水流的擁抱中。
水十分的燙,剛好可以麻痹她的肌膚,她浸泡了好一會兒,才拿海棉用力刷身體,直到每一處都變得紅腫,甚至月兌皮,她才停下動作。
她把發也仔細洗過,用了五次洗發精,想要洗掉剛才所有的味道。直到頭皮發疼了,好的指甲也抓以血了,她才覺得洗干淨了。
這整整兩個小時,江振威都站在門口,動也不動地望著外面的某一點,臉上的表情讓人捉模不住。
藍雨萍終于站起身,擦干水滴,穿上白色的浴袍,當她走到門口,江振威才回過頭來看她,拉起她的手,要她在床邊坐下。
他不說半句話,就拿起吹風機替她吹頭發,還一邊用手指梳過,動作溫柔得讓人咋舌,藍雨萍靜靜坐在那里,心想她是絕對不會原諒他的,不管他如何補償。
吹干了頭發,他放下吹風機,「我倒一杯牛女乃給你喝。」
不管她是否點頭,他就擅自去廚房,弄了一杯溫牛女乃,「喝下去,你沒吃晚餐,胃會弄壞的。」
藍雨萍不想領這個情,但是江振威固執,和她僵持了很久,逼得她不得不喝下一半。
之後,他把牛女乃放在桌上,雙眼盯著她說︰「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我也沒有資格要求你原諒,但是我這條命是你的了,我會用生命保護你,直到我死。」
藍雨萍听了心里一震,但隨即冷笑︰「你不會替你母親報仇了?」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會告訴她,我做不到。」
「是嗎?」她反問道︰「你連對你母親的承諾都做不到,你要我怎麼相信你呢?」昨晚她也是相信他的,卻沒想到他會如此對待她。
「你不必相信我,我會自己證明的。」他認真的說。
藍雨萍轉過頭去,不願他的眼神,怕自己會因此就軟化,他也不逼她,只是淡淡地說︰「你睡吧,我估這里看著你。」
他先扶她躺下,自己則坐在房門旁,默默看著床上的她,藍雨萍故意閉上眼楮,不去感受他的視線。但是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卻縈繞不去。
九月四日
藍雨萍醒過來的時候,外頭正好下起了絲絲的小雨,她輕輕走下床,感覺這世界仿佛又重新開始了一樣,被洗刷得好干淨、好清新,而窗戶上的雨點滑來滑去,象是許多調皮的小精靈。
回頭一看,江振威正坐在門邊,緊皺著眉頭,似乎就連在夢中也深感憂愁,她莫名地想走近他,但他立刻驚醒過來,睜開眼楮喊著︰「雨萍!」
她嚇得退了一步,不曉得他是怎麼回事。
「你在這里。」他發現她人就在眼前,終于喘了一口氣,「原來我在作夢,還好只是作夢。」
昨晚她出乎意外地,睡得很熟很沉,沒想到他卻作噩夢了。
「我今天能上課嗎?」他小心翼翼地問︰「如果沒精神的話,我幫你請假。」她點了個頭,她今天實在無法去學校面對一切的人、事、物。
他站起來往外走,給她留一點隱私,輕輕掩上了房門,卻不完全關上,藍雨萍知道,他還是怕她自殺。
她換上一身白色的褲裝,梳順了長發,才緩緩走出房間。
門外,江振威正在講電話,指了指桌上的豆漿跟餅,示意要她吃早餐。藍雨萍很意外他是怎麼在幾分鐘內買到早餐的,但是看見他頭發上微濕的水滴,他真的是剛才跑出去買的沒錯。
「教官,我是江振威,麻煩你讓二年忠班的藍雨萍請假,她今天人不舒服,這樣可以了嗎?」
對方不知說了什麼,江振威又回答︰「行,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我會記得的。」
他掛上電話,轉向她說︰「好了,請好假了,快吃早餐吧!」
藍雨萍無法臆測他到底用了哪種方式,才能讓難纏的教官準假,他似乎什麼都有辦法的樣子。
兩人默默用著早餐,誰也不想提起昨天的事,就在這時,刺耳的電話聲響了起來,江振威立刻接起來,仿佛認得對方的聲音,「喂,我就是。」
「我知道了,我會處理。你趕快過來,我不放心她一個人。」
當江振威放下電話時,迎上藍雨萍疑惑的眼神,「你還記得那個糾察隊員李奇樺吧?」
她點頭表示記得。
「等會兒他要過來,他是個好人,你不用怕他。」
她悶悶地看著窗外,不曉得自己能有什麼反應。
十分鐘以後,李奇樺濕淋淋地出現在大門口,「嗨,你們兩位好啊!特地叫我從學校蹺課出來,不知有何貴干?」
「這里就交給你了,好好看著她,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江振威拍拍他的肩膀,說著就要出門去。
「等等,你要去找那些人是吧?不多叫幾個兄弟嗎?」
「事情是我闖出來的,我沒有資格叫別人來幫忙。」江振威沉重地說。
「唉,我真是會被你打敗,早就跟你說過不行的的!」李奇樺嘆口氣,把機車鑰匙交給他,「算了,我的愛駒就給你當戰馬吧!」
「謝了!」江振威轉向藍雨萍,眼神中充滿了誓死的決心,「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這是怎麼一回事?」藍雨萍對他這種語氣感到很害怕。
「他啊,要為你出征了!」李奇樺毫不諱言地說。
江振威瞪了李奇樺一眼,「別多嘴。」然後他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看著振威的背影,她陡然有種不祥之感,但是她又不能喚回他,畢竟她應該是恨他的,不是嗎?只是,她心里又怎麼會有如此深的憂慮呢?
等江振威一走,李奇樺坐到沙發上,大嚼桌上剩下的早餐,「唉,為了你們,我今天早上可是忙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