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他是被她帶來的食物收買,一有得吃就安靜下來,實際上他是被她安撫下來的。
這女人,真不可思議。
扁是坐在他屋子里,都讓他有種想依偎過去的念頭。
「給妳。」
「唔?」滿意張手接住賀世祺拋給她的東西,還來不及反應,他又有下一步動作。
「密碼是--」他念出一長串密碼,也不管她有沒有听懂消化,徑自坐在她搬來的座墊上喝她泡的紅茶。
「等等、等等,這是金融卡……」
「不然它長得像光盤片嗎?!」賀世祺拉開老是咬住他褲管不放的小炳士奇,將牠拋滾到幾尺遠的廚房,不一會兒,牠又跑回來,狗牙一張,繼續在他褲管上烙齒洞及抹口水。
「不是呀,你給我金融卡干嘛?」
「妳每天弄這些吃的喝的,不用花錢嗎?那張卡拿去用,要提多少就提多少。」他不想加重她的負擔,一個幼兒園老師能賺多少,要養活自己外加一條小瘋狗,哪有太多閑錢再養他?
死狗!牙齒癢不會去咬行道樹嗎?!
「這種東西怎麼可以交給我?!你不怕我卷款潛逃嗎?!」
他冷笑,那神情彷佛在說︰妳敢嗎?
「關系到錢的事,你要再小心一點,哪有人把卡和密碼隨便給人的?」滿意以為他帳戶里的錢應該沒多少,了不起個把萬塊而已,不是會讓人起貪念的天大巨款,所以才放心讓她動用。
「當然是模透了妳的為人,知道妳不是那種人,才把我身上全部的財產都交給妳,這有什麼好懷疑的?」賀世祺拿出塑料袋里的布丁蛋糕,瞧瞧袋子,又瞧瞧寶寶,他終于笑了,在寶寶發覺他的意圖之前,大手一撈,將小狽裝入塑料袋里,只露出一顆狗腦袋,其余四肢尾巴都綁在塑料袋內。
呀哈,這招真該早點用。
笨狗是屬于不可資源回收的廢物,放進焚化爐隨便燒一燒就好。
「嗚汪汪汪!」
「我有把牠的籠子搬過來,你干嘛又欺負牠啦!」滿意搶在賀世祺打開垃圾簡要出清「垃圾」前救回心愛的寵物。
沒錯,滿意將狗籠子搬來他家陽台,不只是狗籠,還有狗碗、狗糧、狗玩具,然後他的屋子里也多出一組便宜沙發、抱枕、書櫃、電視,櫥櫃上一應俱全的油、鹽、醬、醋、鍋碗瓢盆、紅茶綠茶烏龍茶、咖啡女乃茶阿華田,飯廳一角的三層櫃上有餅干海苔洋芋片,放得滿滿的。
他的屋子已經不再空曠,開始有了「家」的感覺,與他以前住的那個家全然不同,華麗昂貴的水晶燈被日光燈取代,真皮沙發換成只比普通木質座椅多出一層劣質海棉的折疊沙發,連咖啡都只能喝糖粉比咖啡粉還多的三合一隨身包,卻更加溫暖。
「這條狗太惹人厭,把牠關起來也難泄我心頭之恨。」賀世祺與寶寶互瞪,一邊發出幼犬無力的低狺,一邊進出人類不甘示弱的沉咆。
滿意噗哧一笑,不小心月兌口而出︰「你們兩個好象喔!」
賀世祺瞇眼掃來寒光,「妳再說一次?」
「呃……」完了,她踩到賀世祺的痛處了,她竟然說他和他目前最嫌惡的生物很相似,他一定不會饒過她的。
「妳再給我說一次!」他逼殺過來,即使褲管又被那條只剩腦袋活動自如的小瘋狗咬住,也拖不住這名對著牠家女主人惡聲惡氣吼叫的臭男人。
「哇--」滿意尖叫著跳開,跑給他追,但是兩人腿部長短相差將近一倍,她賣命跑兩步,他只要半步就足夠,所以她才跑到沙發旁就被他逮住。
「再給我說一次!」
「不像不像,一點都不像!」她忙搖頭。
「欲蓋彌彰嗎?」哼哼。
這叫屈于婬威好不好?滿意在心里咕噥。
「我收回我的話,你跟寶寶一點都不像,雖然你們睡覺都愛卷被子,被吵醒時脾氣都很不好,一踫到食物就乖巧安靜下來,當人家沒空理你們的時候,你們硬是會用各種把戲來吵著要人注意,寶寶是會一直號叫,你也一樣。」
看到他挑眉,一副「我什麼時候干過和那條小瘋狗一樣愚蠢的事」的困惑樣,滿意替他解惑。
「就是昨天,我只不過去洗個澡,你不是在自己家的陽台一直叫我嗎?害我早上還被好多鄰居圍起來問。」就為了問她,她將他那件洗好的內衣收到哪里去這類小事。
「問什麼?」她的小嘴一張一合,看起來好誘惑人。
「問你呀,誰教你都不和人打交道,大家對你很好奇,纏著要我說說你這個人。」
「那妳怎麼說?」
滿意有點想用沉默干笑來打混過去,但她的算盤打得太響,響到讓賀世祺一眼看穿,他不介意跟她耗時間,反正他們現在的姿勢他還頗滿意--她被他捉在胸前,雖然不是整張臉蛋塞填在胸口,她淺淺的呼吸還是靠他靠得好近,從他圓領汗衫中透進胸腔,熱熱的,很舒服。
「我當然是挑你的好話說呀。」
「例如?」
「長得帥。」只是很凶。「身材高挑。」所以壓迫力十足。「眼楮很漂亮。」所以瞪起人來更有威嚇感。「有點怕生。」所以很難親近。「處事小心謹慎。」所以處處防人。「要按他家門鈴最好是下午。」省得早上去捋到起床氣超暴烈的大狂獅鬃毛,被咬也是活該倒霉。「最好的見面禮是食物,熱的比較好,他不喜歡吃冷掉的東西。」挑食,食量又大。
「妳說出口的听起來都很正常,可是妳每說完一句,嘴唇在哪邊蠕呀蠕的說什麼小人嘀咕?!」看嘴形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我絕對沒有說你壞話。」
「我也不希罕妳對其他人說什麼好話,反正我不會和他們有所往來,要是他們再問起我,妳能將我說得多壞就有多壞,要他們有多遠就離我多遠,省得要麻煩我陪他們耍那套人際關系。」
他從一開始就是這種打算,不要有任何朋友,更不想認識鄰居,他要一個人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好好的、安靜的、不被打擾的思索一些事,一些……他該如何抉擇的事。
雖然她的出現是突發狀況,打破了他的某些設限,不過例外只有一次。
「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多認識一些人對你又沒有壞處。」
「當然有。至少我很討厭被打擾。」見她又想對他發表「朋友是無價珍寶,遠親不如近鄰」這類的長篇屁話,他干脆拿回主導權,轉移話題︰「密碼記住了沒?」他問的是那張金融卡。
「有、有點忘了。」
他就知道。賀世祺賞她個白眼,再重復一次,滿意跟著他念了幾次,越念越熟悉、越念越順口。
「呀!密碼是你的生日,對不對?」
「對。」懶人用密碼,出生年月日,最容易被破解的危險密碼。
「和我哥同一天,很好記,我記住了。」
「妳有哥哥?」
「嗯,我家就我和我哥兩個小孩,一家四口。」
「我還和樂融融哩。」
他滿不在乎的嗤笑,讓滿意想起了他的家庭情況,有些懊惱自己在他面前提到家庭的幸福美滿,感覺像是在炫耀,但她真的沒這種惡劣的想法,只是一時無心。
「對不起……」
「妳在對不起什麼?!我就知道,剛剛煮給我吃的那碗面里加了什麼不該加的東西,呀?!」他作勢要捏她軟女敕女敕的臉頰。
「才不是!我的意思是……那個……」
她不用說他也知道,這小妮子,何必介意這種小事?
「妳的家庭幸福快樂跟我現在無家可歸八竿子打不著邊,不是妳幸福多一點我就會不幸多一點,道什麼歉呀?!」他故意弄亂她的發辮,笑意爬滿他的雙眸。「妳就繼續幸福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