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香隨 第19頁

這番話語,意味著她的真正允諾。但閻寒還未來得及高興,就被她遞上來的幾張鈔票給弄愣了。

他低頭看了看她手里的錢,又抬頭看了看她,略微有些難為情和猶豫。

殷然看出他的窘意,明白他為何欲言又止,「你不願意?」

「不,我很願意。」他急忙搖頭,仿佛經過一番激烈的內心掙扎後,才悲壯地接過她手上的錢。

「余下的錢,是給你的小費,你自己留著吧。」

斑大的身軀站在原地,被這一句話轟得頭腦發白。

一個男子從隔壁房子走出來,身穿花襯衣和絲質長褲,扭腰擺臀地走上前,朝兩人打招呼。

「早上好!讓我先來自我介紹,我是探戈,美國模特兒公司的總經紀。閻先生,我終于在這里找到你!我看過你的一些照片,發現你很有塑造性,只成為格希的幕後代言人太可惜了。我希望你能加入我們公司,成為專業、一流的名模,出現在世界各處的雜志、屏幕上。」

閻寒皺眉望著這個搔首弄姿、朝自己拋眉眼的男人。

探戈?!這個名字他曾經听過,是世界頂尖的模特導師。不過出乎他意料,探戈竟然是個男性,而且是個弱不禁風的娘娘腔,看起來和殷然差不多高,大約一米七三。

「很抱歉,我沒有興趣。」他淡淡地拒絕。

「沒興趣?!」探戈不可思議地反問,「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對超模這個頭餃不感興趣。難道你真的準備待在這里當女乃爸嗎?」

閻寒臉色微沉,「他們是我的孩子,所以我不是他們的女乃爸。」他有些不悅地糾正,對「女乃爸」這一稱呼很是介意。

「可是你做的工作就是女乃爸的工作啊。」探戈無辜地沖他眨眼楮,並滿懷期望地道,「我相信我一定能說服你加入我們公司,或許我可以找你的家人談談。」

閻寒微微眯起眼,神情驟然變冷,「我不喜歡被人打攪,更不希望有人打攪我的家人。」

「哇!閻先生,你好Man,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男人!」探戈揮舞著蓮花指,雙眼冒著泡泡。

必節活動的聲音陡然響起,準備將不知死活的娘娘腔打飛出去。蘊蓄著強大力道的拳頭猛然被一只縴柔的手輕輕握住,輕易制止了一場人肉沙包表演。

閻寒緩慢地逼近探戈,一字一句地道︰「我再說一次,我不喜歡有人打攪我的家人。」

探戈望入他藍黑色的深眸里,陡然打了個寒戰。他看不到什麼,卻感到莫名的恐懼。一定是見鬼了,要不為什麼會莫名地感到心寒?

他望望左邊,又望望右邊,再瞧瞧後面,一臉神經兮兮。看來今天不利出門,為了避免天災人禍,還是待在家里為好。

他聳聳肩,打道回府。

原本輕握著他拳頭的縴手緩緩松開。

「還好嗎?」閻寒反手握住殷然冰冷的手,一手撫上她的臉頰。

殷然輕搖頭,明白他為何驟然迸發殺氣。任何來路未明、意圖親近她的人,他都保持絕對的警惕和敵意。

「別擔心,他不會來打攪你們。」

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能用這麼輕柔的語氣,說出最堅定的諾言。殷然的心暖暖的,酸酸的,她微微側首,躲開他溫柔的目光。

微亂的發絲垂落到額前,他忍不住再次伸出手去,指尖在她的容顏上細膩地劃過。然後,他俯下臉去吻了一下她的紅唇。

「回屋內去吧,小心著涼了。」他輕聲叮囑道,朝她溫柔地笑笑,才轉身上車。

殷然倚在門邊,眼楮追隨著車子遠去的身影,一直到它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處。

粗大的法國梧桐,路面上隨風飄舞的金黃色的梧桐落葉,一派安詳的秋日景象。看著這入畫的景觀,似乎會想起什麼……

第6章(2)

當閻寒送孩子們上學後買菜回來,便看見殷然坐在後花園的太陽傘下抬頭望天,神情飄忽,不知在想什麼。

他走到她身畔,凝視著她優美的側臉。

她的眼楮很深邃,很清澈,長著柔軟而濃密的眼睫毛,俏挺的鼻,溫軟的紅唇勾勒出漂亮的弧線。已退盡少女的稚氣,出落得越發嫵媚動人。

陽光照在她臉上,卷曲有致的發絲在她優美的五官上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輪廓,美得極致。

他感到一陣的昏眩,一如初見那般,心弦震蕩。

他轉身走進屋子,出來時手里多了一條披肩和一盤水果沙拉,胳膊處還夾了一本書。他將水果沙拉和書本放置在桌面上,伸出手輕握她的雙手,撫模她的臉頰,發現沒有先前冰冷。

殷然緩緩側首,望著他,感受從他溫暖有力的大手傳來的熱氣,無語。這感覺似曾相識,是那種知道自己被保護得很好、被捧在手掌心呵護的感覺。

他向來很民主,很尊重人,即使結婚後,在很多事情上,不論是生活瑣事,還是商業策略,他都喜歡征詢她的意見。不是他沒主見沒原則,恰恰相反,他的遷就和民主更多地體現為對她的一種守護式的尊重和認可︰呵護她,但同時賦予她許多權利,承認並助長她的能力。只有擁有溫情與堅毅的品性、具備一定魄力的男人才有如此能耐。

閻寒將披肩放在她右邊的藤椅扶手上,輕聲吩咐道︰「如果覺得冷就披上它,你在這里看看書,我就在屋里,有什麼事叫我。」

口袋里揣著殷然給的備忘錄,上面密密麻麻地記著幾月幾日幾點要去的地點,要做的事。沒辦法,法國人干什麼都要事先預約。

他將衣服放入洗衣機,挑出需要干洗的衣服,送到干洗店。回來時他順路去了銀行,繳清賬單,結算支票本。

一個小時後,他回到家,開始晾衣服、收拾房間、打掃衛生、擦拭家具,把孩子們的積木和玩具裝入規定的抽屜或箱子。

忙碌的同時,他不忘朝窗口望,注意著後花園的殷然。

三個小時後,他滿意地環顧了一下四周,並擦了擦額上的汗。

看看天色,將近中午。他又馬不停蹄地削土豆,清洗蔬菜做沙拉,配置好牛排,準備午餐。

等殷然吃過午餐後,他喂她吃藥,扶她上床休息。

直到殷然入睡,他才離開。他的行李被搬入一樓的客房,所以他自然得睡客房。他躺在床上,毫無睡意,但這種無眠與四年來的難眠不同。

棒壁是書房。

他爬起身,走入書房,翻閱書架上的書籍,上面有殷然所記的筆記。她的閱讀範圍很廣,但以商業為主,一如四年前,那時候,她喜歡找他討論一些觀點。在餐廳,別人往往以為兩人是公司情侶。

閻寒認真翻閱著。與其說他在看書,不如說他在看筆記。

看看時間,他合上第五本書,走上殷然的房間,發現她已經醒了,正坐在格子窗前編織著一條小毛毯。

他倚在門邊,靜靜地凝望著。窗外梧桐葉搖搖曳曳,陽光暖暖地灑落進來,勾勒著她曼妙的身姿和優美的動作。眼前的一切,美得令人窒息。

餅了一段時間,他緩緩走上前,在她身前蹲下。

殷然的目光專注地落在跳躍的針線上,編織的動作沒有絲毫停滯。精致的籃子里,放置著各色毛線和兩雙剛完工的紅色小手套,手工精巧,花紋別致,可愛又溫暖。

「頭還暈嗎?」閻寒擔心她操勞會累及身體。

殷然搖頭,紅唇微抿,沒有說話。

「你常為孩子們織這些?」他望望她手中的小毛毯,又望回她,聲音很輕柔,似乎怕唐突她。

殷然點頭,動作依然,目光沒挪移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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