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好友說的話,冉衛的黑眸倏然閃過一抹黯黑而陰鷥的怒焰,他緊抿了下唇瓣,又握了一下拳頭,才慢慢松手,重新尋回自制力。
「親愛的?」他再喚,卻換了個之前從未用過的稱呼,讓連晨悠一時忘了裝睡的事,驚訝的把眼楮睜開。
他從未喚過她親愛的,事實上,除了「心暖」之外,他從未用其它名稱或昵稱叫過她。
「妳不舒服嗎?怎麼在睡覺?」坐上床,冉衛伸手輕輕踫觸她的臉,將她滑落臉上的發撥到耳後,柔聲問。
連晨悠怔怔的看著他,感覺他好像有點不太一樣,似乎變得更溫柔體貼,還有……珍惜她?是錯覺嗎?難不成是因為被顏家爸爸打暈頭的關系?
「怎麼了?」看著她呆愣的小臉,冉衛相當滿意自己這招「美男計」帶來的影響力。
「你怎麼回來了?」既然都已經睜開眼楮,連晨悠也只能開口說話。
「回來拿東西。」他隨便亂回答,不想浪費時間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妳為什麼在這個時間睡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沒、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有點累。」這回換她胡亂找借口。
「為什麼會突然覺得累?」他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繼續當個「為什麼」男。
「不知道,可能是早上打掃家里後沒有休息,又接著來回走到公司,太累了吧。」她亂說一氣。
「是嗎?」他點點頭。「我待會兒就打電話叫幫佣回來工作,以後家事讓幫佣做就好,妳不要再做了。」迅速決定。
連晨悠遏制不住的呆了一下。這只是借口啊,做點家事哪里會累?她每天閑在家里沒事做是會發瘋的,所以當初才會辭退負責打掃煮飯的幫佣,替自己找點事做,如果他再把幫佣找回來,那她以後要做什麼呀?
「別這樣,我喜歡做家事。而且如果你又把幫佣找回來的話,家事都讓幫佣做,那我要做什麼?我會閑到發慌的。」她馬上投反對票。
「妳可以去逛街,找朋友喝下午茶,也可以幫我做便當,或到公司串門子都行。」
「到公司串門子?」連晨悠忍不住張口結舌。公司是可以串門子的地方嗎?況且他不是不喜歡與公司無關的人隨意進出公司,這建議會不會太詭異了一點?
「不喜歡串門子的話,也可以來當義工。」
「義工?」她一頭霧水的看著他。
「我听楊秘書說,妳在她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曾幫她趕過幾份急件,文書處理的速度甚至比她還快。」他看著她微笑。
「楊秘書夸大其實了,我只是幫忙打字而已。」她不好意思的說。
「不管如何,秘書處的人都對妳贊譽有佳,讓我與有榮焉。謝謝妳,親愛的。」說完,冉衛突然低頭在她唇上親吻了一下,讓連晨悠更加驚愕的睜大雙眼。他……又吻她?
他對她溫柔的微笑,以男色迷惑她的神智之後,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扳正她的臉。
受傷臉頰被踫觸的疼痛,讓連晨悠倏地渾身一僵,及時回過神來抓住他的手。
「你不是說你回來拿東西的嗎?那東西找到了嗎?」她僵硬的扯出一個不自在的笑容。
「還沒,妳要起來幫我找嗎?」
老天,她真是自掘墳墓!
「可、可以不要嗎?我想再躺一下。」她嬌柔的帶著鼻音說,第一次試著向他撒嬌,只可惜冉衛的注意力不在這上頭,所以沒注意到。
「可以呀,不過妳要親我一下。」他開出條件,想盡辦法讓她露出受傷的那半張臉,沒想到她輕愣一下後,卻朝他勾勾小指頭,要他傾。她躺在床上朝他勾動小指,臉上卻含羞帶怯的模樣,既性感又迷人,讓冉衛頓時忘了自己的目的,情不自禁的低頭吻她。
「好了。」半晌,連晨悠才在輕吻失控前,沙啞的喊停。
「我覺得還沒好。」她的輕吻只是前菜,睽違她唇已久的冉衛怎可能就此滿足?他直接伸手將她從床上拉起。
連晨悠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忙不迭的伸手遮住受傷的左臉,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冉衛已經看到了。
看見她腫得老高的左臉,想起自己目的的冉衛頓時臉色鐵青,面罩寒霜的將她的手從左臉上拿開,目不轉楮的看著她原本白皙的臉頰,被一大片青紅紫黑覆蓋。
他下意識的咬緊牙關,抿緊嘴巴,眼底熊熊的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幾乎可以將人灼傷。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伸手輕觸,壓抑著嗓音,明知故問。
「不、不小心撞到門,我很笨。」連晨悠只能干笑。他的樣子看起來好生氣。
「撞到門不會這麼嚴重。」都被打成這樣了,她為什麼還要袒護那個動手傷害她的人?因為是父親嗎?
「所以我才說我很笨,連撞到門都比別人嚴重。」她繼續干笑,然後轉移話題。「看起來很可怕對不對?我本來不想讓你看見的。」她露出懊惱的表情。
「真的是撞到門所受的傷嗎?為什麼我怎麼看都不像?」
「怎麼會不像呢?難道你也被門撞過?」她裝傻。
冉衛目不轉楮的看著她,期盼能听到實話。
「唉,你不要再看了啦。」她卻用手搗住左臉的傷,繼續努力轉移話題。「我現在一定很丑對不對?把你剛才看到的畫面通通忘掉好不好?待會兒我要用遮瑕膏把它蓋住,你就當沒看到,沒這回事好嗎?」
她拚命想遮住傷勢、轉移他注意力的舉動,讓冉衛看了既心疼又生氣。
顏長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生了一個孝順的女兒呀?竟然出手這麼重,該死的混蛋!
本來他已經決定要在私底下給他好看的,但是看到妻子這麼努力粉飾太平的孝心上,就暫時放過他一馬好了,下次如果他敢再傷害心暖一根寒毛,哪怕他是心暖的父親、他的岳父大人,他也絕對不會再手軟!
深吸一口氣,勉強壓內的怒火,他繃著臉開口,「妳必須去看醫生。」
「不用吧?」連晨悠尷尬的揮揮手。「只不過是有點瘀青而已——」
「如果情況比妳想的嚴重怎麼辦?」
「不會啦……」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不希望有萬一。」
「可是……」
他不容置喙的做出最後總結。「沒有異議。」
嗚……怎麼會這樣?這太扯了啦,被人打了兩巴掌就要上醫院?又不是家暴要去驗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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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妳對不對?」
醫院里,護士突然傾身在她耳邊說著悄悄話,內容讓連晨悠听了之後,一整個傻眼。「什麼?」她難掩錯愕的偏頭問。
「是家暴對不對?」護士再度靠到她耳旁,小聲對她說︰「沒關系,妳不用害怕,如果妳不敢報警,我幫妳報,等會兒醫生開好驗傷單之後,我會找個借口把妳帶開,到時候我再帶妳從後門出去,警察局就在——」
「不是的,妳誤會了,沒有家暴。」眼見護士愈講愈認真,她急忙打斷,免得對方當真以為她臉上的傷是冉衛打出來的。
「妳不要害怕,要勇敢說出來,否則有一就有二,姑息養奸的結果,妳受的傷只會愈來愈嚴重而已。」護士小姐嚴肅的勸誡。
「妳真的誤會了,我臉上的傷真的不是我先生打的。」
「如果不是,妳為什麼要說這傷是被門撞的?這傷連門外漢都看得出來是被人打的。」護士皺眉。
連晨悠一怔,伸手模著受傷的左臉,下意識的咕噥,「真的連門外漢都看得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