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這臉,」劉蘭芝取笑著惠子,「笑笑要擔心了。」
惠子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小姐,露出不安的神情,她連忙露出笑,但眼底的擔憂藏不住。
「放心吧,在這府里,你還怕嫡母把我吃了不成。」
劉蘭芝雖然知道姚氏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但她並不害怕,因為這些日子,她早看穿了張青揚雖然事事順從,但這順從不是因為害怕或敬重,而只是單純的不在乎。
他根本懶得花心思應付女人家的吵吵鬧鬧,在他眼中,姚氏不過就是個只能待在後院、管著幾個府里下人的愚婦而已,一旦模清他的態度,對她來說,姚氏更是不足為懼。
雖說她不怕姚氏找麻煩,卻擔心靈兒會讓姚氏找到借口刁難,所以留下靈兒,她一個人去了主院。
在姚氏的屋子,劉蘭芝帶著淺笑向嫡母和兩個嫂子請安。
「怎麼不見你的丫鬟?」一等劉蘭芝請安完落坐,姚氏開了口。
「前些時侯靈兒打壞了些東西,」劉蘭芝早想好了說詞,「夫君罰她在園子里掃落葉,怕她出西院丟人,禁足在院里了。」
丙然是個不機靈的,姚氏有些氣惱,原本要靈兒進了西院之後,尋著機會來向她說說西院的動靜,但現在都多久了,卻連個影子都沒見著,原來是被罰了。
姚氏壓下思緒,面上掛著慈母的笑。「這丫頭真是不行,還是得再尋個機靈的伺候才好。」
「一個丫鬟就已經惹惱了夫君,」劉蘭芝三言兩語推了回去,「還是等那丫頭規矩些再提。」
姚氏也沒勉強。「昨日青揚宿在你屋子里吧?」
劉蘭芝斂下眼眸,耐著性子回答,「是。」
姚氏還算滿意的點點頭。「你剛嫁進府就鬧了丑事,青揚不待見你也是當然,但畢竟是夫妻,忍一忍也就過了。昨日他是看在我開口的分上,才進你屋子里,這事兒你可得牢牢的記著。」
耙情是要討功勞,要她感激涕零?劉蘭芝心中冷笑,面上卻仍恭敬的道︰「媳婦明白。」
「總之,以後你們就好好過日子,這陣子老爺進京,不在府里,我希望府里和和樂樂,」姚氏使了個眼色,海棠立刻拿了碗魚湯上前。「這是給你補身子的,你兩個嫂子也有。等會兒我讓海棠再給你拿些補藥回去,回去可得記得好好吃,早日為青揚開枝散葉。」
看著還在冒煙的湯,劉蘭芝連忙起身道謝。若不是太了解姚氏不喜歡張青揚,絕對不會希望他有好日子過,她真會以為姚氏是個心慈大度的好婆婆。
在姚氏的目光底下,她喝了口湯,雖然味道很淡,但還是隱約察覺了一絲藥味,平常人或許不察,但是她的味覺向來敏銳,她立刻放下了湯匙。
「怎麼,不合口味?」
「這倒不是。」劉蘭芝一笑。「只是有些燙口,媳婦等會兒再喝。」
姚氏也不勉強,繼續說道︰「亦香的親事在年頭就已訂下,婚期就在明年,這嫁妝算來是少不得,青揚可有向你提起?」
「夫君沒跟媳婦提過。」
姚氏的表情依舊淡然,也不感到意外。「看來青揚是不打算讓你插手府里的事,不過你們畢竟是夫妻,若有機會提及亦香的親事,你得跟他好好說說,畢竟他是兄長,總不好失了面子。」
劉蘭芝實在很想問失的是誰的面子,張亦香看著就討厭,她要嫁誰,她不管,她的嫁妝關張青揚何事?
「你家人派人求見,我已經作主讓他們三日後來。」
「是。」劉蘭芝壓下心頭的不滿,揚著禮貌的笑,點了點頭。
「弟妹,娘對你還真是多加關照,竟然還親自發話要五弟這幾晚宿在你屋子里,」程謹掩著嘴輕笑。「你可得好好把握,別浪費了娘的一片苦心,不然等你嫂嫂一走,只怕五弟又不把你給當回事了。」
劉蘭芝豈會听不出她話中的嘲諷,刻意端起的笑實在很難維持住,雖然昨夜已從張青揚嘴里得知,他會跟她同床共枕是嫡母交代,但今天听到大嫂當著自己的面說,心里卻好像有針在刺般難過。
「其實這也怪不了五弟,之前五弟妹鬧出了這麼大的事,五弟是個男人,不可能不計較,」陳婉蓉更不會放過補上一腳的機會。「可憐咱們五弟是多心高氣傲的男人,對個心里有別的男人的棄婦,心里會是多委屈啊。」
「你們兩個,都少說一句。」姚氏雖出聲斥責,但語氣不帶一絲嚴厲。
「娘,這是事實,我看弟妹之前才為了別的男人尋死覓活,如今事情沒過多久卻又跟五少爺同床共枕,以她這臉皮,該也是不會在乎別人說些什麼吧。」陳婉蓉恥笑道。
劉蘭芝強壓下不悅,笑容依舊的道︰「二嫂說的沒錯,我確實不在乎別人說些什麼,但心知今日真是多虧母親疼惜,不然此生只怕等不到夫君進我房里的一日。我的臉皮是厚,所以我現在不害臊的想幫二嫂向母親求件事。」
陳婉蓉看著劉蘭芝的笑臉,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這幾日總听見東院吵雜,據聞是二哥跟二嫂為了一位新進府的翠姨娘起了爭執,」劉蘭芝一雙黑眸直勾勾的盯著陳婉蓉,看著她的臉色變得難看。「想想二哥還真是不該,總是陪著一個姨娘,冷落了二嫂,難怪二嫂不悅,也請母親別只為蘭芝著想,出個聲,讓二哥多陪陪二嫂才是。」
陳婉蓉沒料到劉蘭芝敢說到她頭上,臉色一陣青白。這幾日她確實被那個翠姨娘氣壞了,自己的夫君跟姨娘打得火熱,濃情密意根本不把她這個正室看在眼里。
「這還不是該怪五弟。」說到這個,陳婉蓉臉上再也掛不住那虛偽的笑。「要不是張青揚給銀子,憑他那一丁點能耐,哪有銀子去買那個賤丫頭回府。」
劉蘭芝听了一陣火大,他養這一大家子也就算了,竟然連嫡兄玩女人的錢也出?!
「看樣子,我真得回去跟夫君說說,以後嫡兄的事情別插手,以免被嫂子給埋怨上。」
程謹向來就喜歡看陳婉蓉吃癟的樣子,現在心情正好,跟著嘲弄道︰「婉蓉,你少說幾句,也不想想你家那位爺,若五弟真的撒手不管,他心思肯定動到你嫁妝上,到時你可欲哭無淚了。」
「大嫂,」陳婉蓉火了。「前幾日听說大哥也上易水樓拿銀子,說是要買個清倌回府,現在老爺子進了京,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大哥沒句關心也就算了,還日日風花雪月,外頭的話傳得難听。嫂子有心思,就管管大哥,我這一房的事不用你操心。」
這下不單陳婉蓉,連程謹的表情也不好看。
姚氏听著兩個媳婦數落自己的兒子,更是一臉鐵青。
劉蘭芝心里也是不痛快,因為她們說來說去,都在妄想張青揚手中的銀子,但這個時候,她沒說話,這些女人自己都鬧不完了,她沒興趣再去湊一腳。
「你們全都少說幾句!」姚氏快被兩個不爭氣的媳婦給氣死了,管不住自己的夫君,還互相指責,讓人笑話。不想在劉蘭芝面前數落自己的媳婦,她冷著臉對劉蘭芝說道︰「你把湯喝了,就出去吧。」
劉蘭芝伸出手,縱使知道湯里有鬼,但為了月兌身,她還是仰首一口飲盡,放下碗後,她緩緩站起身,走了出去。
一出了屋子,沒料到大牛就等在外頭,她上前問道︰「怎麼來了?」
大牛暗暗的審視了下五少女乃女乃的神情。「爺有交代。」
「怎麼,他不在府里,府里什麼事都不能逃過他的眼嗎?」劉蘭芝冷冷一哼,「今日我才知,他五少爺對所有人都好,獨獨對我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