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你追我跑的戲碼不斷的在學校上演。不甘于就此听從他命令的管初彗依然我行我素的蹺課,而如影隨行的羅致旋總是在最適當的時間突然冒出來,一把揪起她就往她教室里送,氣得她三番兩次朝他破口大罵三字經,不過她自食惡果的時候往往很快就到。
課後輔導是她這些日子以來另一個惡夢。
從小嘗盡做個听話乖小孩的苦,從管初彗學壞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曾經發誓她要叛逆,絕不再有那種一個命令一個動作的行為。所以人家乖乖地上課,她就要蹺課;學校規定裙子不準短過膝上三分,她就偏偏要給它短上十公分、二十公分;而羅致旋要她在放學後在教室里等他來做課輔,她說什麼也要給他跑得遠遠的,讓他永遠找不到她,可令人發指的是他偏偏就是有辦法找到她。
她從來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來的神通廣大,竟然不管她躲在哪里都能成功的找到她。如果找到她的時間早的話,也不管她是否有心要學習,他總是明白且仔細的替她課輔,慢慢地將她落後的課業烙印在她腦中;而如果找到她的時間晚了的話,
他則是將她送回家,親眼見她上樓開了燈之後才離去。
老實說,她真覺得他一定神經有問題,要不然對她這個不良少女壞學生,他干麼這樣盡心盡力、鞠躬盡瘁的,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不知何時開始害怕放學,因為現在的放學對她來說就是逃亡的開始,有追兵緊追在後和提心吊膽害怕下一刻要是落入他手中的滋味不好受呀。可是不自由,毋寧死。她說什麼也不可能乖乖地待在教室里等著他,任他宰割。
陽光斜灑庭園,時間又接近放學時刻。
避初彗在眼觀四方、耳听八方間奮力的爬上學校圍牆的一角,坐在上頭,她猶豫的瞪著牆外離自己約有兩公尺高的馬路,掙扎地咽了咽口水。該死的羅致旋,要不是他查封了她所有爬牆的好地點,她也用不著換個地方爬牆,瞧!這麼高的落差,如果她因此而摔斷了腿,她不怨恨他一輩子那才有鬼,真是可惡!
「需要幫忙嗎?」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牆上的管初彗險些沒掉下來。在雙手抓緊下的牆角,穩住自己的身體後,她霍然回頭瞪向那個耳熟能詳的聲音主人羅致旋。
「你不要這麼陰魂不散行嗎?」
「下來,或是要我親自上前去抱你?」他雙手交叉于胸前,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說。
「夠了!」管初彗在突然之間生氣地朝他大叫,「我到底跟你有什麼仇恨,你要這樣子整我?」她咬牙切齒的問。
「整你?我以為我是在幫助你。」
「幫助?說得比唱得好听!」她嫌惡的哼聲道,「如果你嫌自己的精力太過旺盛,不找個人幫他就會覺得全身不對勁的話,去找別人,我一點也不希罕。」
「關于這一點恐怕沒辦法,因為全校都知道我的目標是你,這樣突然改變幫助的目標不表示我是個虎頭蛇尾的人嗎?關于這個辦法不可行,你再想想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消耗我太過旺盛的精力。」他撫著下巴一本正經的看著她說,黑白分明的雙眼中卻閃著深深地揶揄。
「去你的!」管初彗怒不可遏的朝他咒罵。
「又一個小時。」他挑眉說,「現在累積的小時數是二十四個小時,正好一天。」
「媽的,我再也受不了了。」再也管不著跳下去會不會摔斷腿,她用力的詛咒一聲後便向牆外往下跳。
掉落地板的那一剎那間的沖擊力讓她的腦筋足足空白有三秒鐘之久,不過在她抬頭看向頭頂上高聳的牆壁,領悟到自己真的跳下來了,而且腿也沒有沒掉斷後,她的嘴角忍不住的向上揚了起來。哼,原來兩公尺的高牆也不過爾爾而已,難不倒她啦!
站起身得意的再望一眼被她征服的高牆,這一望她差點沒被突出于牆面上的那一張笑臉嚇破膽。該死的,他竟然還不肯死心,學她爬牆起來追她了,天啊!
沒有時間詛咒了,管初彗迅速地拔腿就跑,然而身後不遠處傳來的落地聲卻讓她幾乎要忍不住尖叫出聲。可惡,她為什麼會這麼倒楣,學校的壞學生多得是,為什麼他就要追著她跑?真是該死的!
邊跑邊回頭看他到底距自己多遠,她沒有注意到正朝她迎面而來的大卡車。
「小心!」羅致旋大吼一聲,在千鈞一發之際伸手圈住她的腰身,將她整個人抱離危險地帶。
他們倆的呼吸一樣急促,擁在一起的心跳一樣猛烈,而且就是因為這樣,逃過一劫之後的管初彗明顯的發現到自己幾乎是完全的貼在他身上,她尖叫一聲,直覺反應的就是朝他甩了一巴掌。
對這個天外飛來的巴掌,羅致旋完全措手不及。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恩將仇報吧。」反射性的捂著火辣辣的痛頰,他自我揶揄的皺著眉頭看她。
「我……對不起。」管初彗呆若木雞的看著他開始發紅、發腫的臉頰,小聲的向他道歉。他剛剛才救她免于成為車下亡魂,結果她沒謝謝他卻反倒狠狠地賞了人家一巴掌,她的確是不知感恩的笨蛋。
「算了,就當我上次弄傷你的回報好了。」
「什麼?」
「總之你不必自責就對了。」他揮揮手說,不太高興又想起那件事。
上回在柏青哥店前,他因氣急敗壞而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弄得她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第二天在學校看到了那個事實時,他幾乎差點沒赤手空拳把牆壁打爛。當然,想赤手空拳的將牆壁打爛是不可能的事,不過他的手爛了倒是真的,而他也達到了他所要的目的——懲罰自己。
不敢相信自己會這麼輕易地就傷害到她,更不敢相信她是這麼柔弱,只能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呵護。不過不管怎麼樣,有過一次前車之鑒後,讓他學會了如何控制自己的脾氣,如果他真學不會控制自己而再度使她受傷的話,他會離開她。而為了擁有她,他知道自己是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的。
「看來只用放學時間來償還你欠我的課輔,時間上似乎永遠都不夠。我看連假日都讓我用吧,一天八個小時,你用上三個假日都還償不完你欠我的二十五個小時。剛剛又加了一個小時。」他嘆息的說。
「見鬼的,誰理你!」管初彗的下巴一瞬間又再度抬起,她咒聲說。
「我剛剛救了你一命。」
瞪著他,她不由自主的咬咬下唇,「那是另外一回事。」
羅致旋不以為然的聳聳肩。
「你不能挾恩圖報。」管初彗在沉默了一會兒後忍不住抗議的說。
他看著她,臉上的表情不變。
「你太可惡了!」
羅致旋只是挑了挑眉頭卻沒有應聲,他在等著她的下一句話。
「我答應你。」她心不甘情不願的說。
他臉上露出了一抹滿意的微笑,「不再蹺課、不再翻牆,還有不再抽煙?」
「狗屎!我沒答應你這些事。」
「我以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如果沒有我的話,那些事你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再去做它們。」他無辜的盯著她說。
「你少來!」她生氣的叫道,「這是兩碼子事,我已經答應你,用假日來償還欠你的課輔時間,你不應該食髓知味的要求更多,那不公平。」
「你都說我是在挾想圖報了,我哪里管得到它公不公平。」
他盯著她露齒而笑,感覺起來就像個無賴——不,他根本就是個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