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比你那間豬窩還好吧?」他將室內的燈全部打開,剎那間窗明幾淨的整潔刺目的讓她睜不開眼。
「這間房子租金很貴吧?」
「還好。」他聳聳肩,大略的介紹一下屋內,「一樓兩房兩廳,包括客廳、廚房,一間套房和一間琴房;二樓三房一廳,三間套房和一間休息廳;三樓則是你上課的教室。」
「你不會是個綁匪,以勒索贖金為主業,賣牛排為掩護吧?要不然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錢租這間房子,或許這間房子根本是你的?」張皊退後兩步,以一臉警戒的眼神看他,「我是個孤女,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你綁架我根本沒有人會付錢給你,我勸你還是不要白廢心機……」
熾已經調整好自己習慣她無中生有的神經質,所以當她突發奇想地說出天馬行空的笑話時,他僅只是看她一眼後,徑自住二樓走上去。
「你的房間在二樓右邊,左邊兩間房間是給老師住的,我住一樓。」他說,「你房間衣櫥內有幾套現成的衣物,你上去洗個澡穿穿看適不適合,如果不適合的話,等一會兒我再帶你上街買。還有記得一定要洗頭,我不管你家族是不是有什麼一生只能洗三次頭,出生、結婚、死亡,否則就會死于非命的迷信,跟我在一起的這一個月內,我奉勸你最好兩天洗一次,否則後果自理。另外……」
張皊不自覺地隨他走上二樓,觀望四周的好奇神色在听見他苛刻的條規時轉怒,她跑到他身前叫道︰「等一下,你剛剛說什麼?你連我多久洗一次頭都要管?先生,你有沒有搞錯呀!」
「你不想住在早上看的那間套房里兩年嗎?」他低頭看她一眼,冷淡地說。
張皊牙一咬,狠狠地瞪他一眼。
「另外我不準你再罵三字經、說粗話……」
「媽的,這是習慣,你要我怎麼控制?」
「我說不準,沒叫你控制。」他看了她一眼,手上拿著一個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來的小豬撲滿,「每當你罵一次三字經,我就朝這撲滿丟十元進去,如果里頭的錢超過一千元的話,你就只能帶著這小豬里的一千元省吃儉用的去過兩年。」
「去你的!你……」張皊怒不可遏地大叫,聲音卻被錢幣掉落瓷制小豬肚內的聲音打斷。
「十元了。還差九百九十元,你得加點油才能讓我們倆同時月兌離苦海。」他有些愉快地說。
她冷冷地哼了一聲。
「這一個月內,我不準你再玩六合彩……」
「媽的,不可能!」她尖銳地大叫,得到的結果是小豬撲滿內多了十元。
「被我抓到一次五百元,兩次我們就GameOver。」他輕松地告訴她,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味,「一間套房兩年的房租,你自己想清楚。」
「你不能這樣。」瞪著他好半晌後,她沮喪地求道。
「哦,是嗎?」他一邊眉毛緩緩地挑了起來,「你要不要試試看?據我所知今天晚上好像就有場六合彩的賭局,你可以去簽簽看呀。」
「媽……」他的樣讓張皊忍受不了,只見她嘴巴一張髒話就要沖口而出,卻在見到他突然伸直手臂,穩穩拿在手上的小豬仔而硬生生的卡在喉瓏里。
「很好,有進步。」
熾看了她一眼咧嘴笑了,而那充滿魅力的笑容竟讓張皊看得一愣一愣的,第一次,她發現他長得不錯,不,不只是不錯,簡直是帥呆了。
看著他,一個突發奇想的想法在腦中一閃而過,也許他會有這麼多錢租下這個房子是因為他是個牛郎……呃,或者也有可能他根本是貴婦人養的小白臉,所以他才會有這麼多錢,而這間房子可能就是金屋,哦,老天,會是這樣嗎?她呆若木雞的盯著他看。
一看她臉上怪異的表情,熾就知道她一定又在想什麼五四三的事。他輕嘆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習慣、要習慣,然後伸手拉著呆若木雞,只知道盯著他看的遢遢女進入預定給她住的房間,將她推入浴室中。
「好好洗一下吧,別再讓我聞到你身上有怪味道,知道嗎?」他對她說完後,轉身幫她帶上門後離去。
張皊愣愣地站在浴室好久以後才回神,瞪著關上不知多久的浴室門,她無意識地搔著頭,想不出自己剛剛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會突然失神,好像……
好像是訝然他的職業吧!可是他是牛郎、是小白臉又干她何事,她干麼為他失神呀?去去去!
搖頭之際她轉身舉目四望周遭,當她看到那光潔,躺起來好像會非常爽的浴白之後,她的眼光便再也移不開了。
哼著歌沉浸在舒適的泡泡浴之中,張皊忘了時間,忘了塵世間的一切煩瑣雜事。老天,她上回像這樣泡澡時是什麼時候?好像是上輩子的事吧!
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洗澡變成了她的惡夢,她無法慢條斯理的洗淨她的身子,因為她害怕有人在偷窺她的身子;她無法在浴室多待一刻洗淨她的頭發,因為她害怕下一秒鐘就會有變態沖進浴室凌辱她。
她會有被害狂想癥嗎?不,她之所以會有這麼的恐懼,完全是因為親身經歷過這惡心可怕的事,她想,一生當中有一次這樣的經驗這就夠了。只是她完全不曉得這件事的後遺癥竟造就現在邋遢不愛洗澡的她,即使換了住屋,有了套房式的浴室,而且四周燈火通明,她依然沒有安全感,改變不了洗戰斗澡的習慣。
想到這幾年的戰斗澡,再與現在她舒適的躺在這兒比起來,張皊忍不住地輕吟出聲,她好久沒有這般舒暢的感覺了。
「喂,你淹死在里面了嗎?」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和男子低沉的嗓音嚇煞了張皊,她臉色蒼若白紙的由浴白中猛然坐起,伸手便將身旁的浴巾緊抓在胸前,雙眼有如驚弓之鳥般的緊盯著門板。
「喂,張皊,你還在里面嗎?」得不到回應的熾輕蹙起眉頭,不假思索地伸手扭動門把,鎖著,她在里頭不會出什麼事吧?「張皊,你在里面嗎?回答我,如果你不回答的話,我就要進去嘍!」他大聲的叫。
「不要!你敢進來,我就淹死你!」
里頭傳出來的驚叫聲讓熾蹙緊的眉頭松緩了下來,「原來你還活著呀。」他的口氣充滿了揶揄的失望。
「走開!」她叫道。
「你要洗多久?」
「要你管!」
「你打算一輩子不出來嗎?你已經在里頭待了一個小時了,小姐。」
「要你雞婆,叫你走開啦!」她尖銳地怒道。
「十分鐘。」熾深吸了一口氣,「再十分鐘你若不出來的話,我就親自進去揪你出來。」
「去你的,你敢進來試試看,小姐我一定把會你給閹了,媽的,你敢進來試試看!」她尖銳的怒吼聲由里頭傳出來。
「二十元,張皊,以你這種速度看來,只要兩天你就有一千元可以領了。」熾閉上眼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說道,他怎麼可以忘記這個邋遢女有多蠻不講理、有多潑辣呢?
室內沉靜了好一會兒後,她的聲音由浴室內傳了出來,「你走開,再給我半個小時洗頭,半個小時之後我就會出去,你不要站在我浴室的門口,走開。」
「好,再給你半個小時,我在樓下等你。」
听著他離去的腳步聲,張皊顫抖地將手中的馬桶刷與罐裝沐浴乳放下,讓狂跳不已的心緩緩恢復到正常的心跳速度。老天,她怎麼會忘了房子里面除了她之外,還有個男人在,她怎麼能忘了多年累積下來的警覺與擎惕,是什麼讓她甚遺忘了防患未然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