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他不尊重別人,就是他不對,這跟他的個性沒有關系。」千帆依然生氣、執拗而僵硬地說道。
唉,愛上這種看似柔順、骨子里卻堅守自己一套原則的女孩,程驛的苦頭可多嘍!
程藍止住笑,輕柔地解釋道︰「程驛是我們家的老,從小脾氣就很差,不過他從不對不關他的事濫發脾氣;可是你剛剛說的「程驛」,卻是我完全無法想像的。如你所說,在寧遠村根本沒人真正犯到他,他卻做出種種憤怒的舉動,甚至失控,讓你不悅。也許你從他的憤怒中,看到了「無理取鬧」四個字,而我卻看到了他的‘在乎’。」
「在乎?程驛在乎我?」千帆喃喃地重復一遍,全身一凜。她突然雙眼圓睜、盯著程藍不放。「咦,你不是來勸我遠離程先生嗎?」
程藍回她一記莫測高深的笑容。
「你不妨再听听他為你做的另一件事。」程藍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寧遠村的土地收購計劃,是我父親交給程驛負責的。可是,今早程驛卻到我父親那里,親自交出了所有的資料,表示放棄。」
「為什麼?」從台南回來後,程驛不是還很專心地研究這個計劃嗎?他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即將放棄的樣子。
千帆雖然不理會程驛,但私底下還是很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當然是為了你。我希望你試著去了解,程家人對家庭有著很強的向心力,尤其是程驛。即使他為皇達地產完成的交易最少、立的功也最小,可是他付出的努力永遠不比別人少,他抓住每一個機會求表現。所以他放棄這個CASE,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完全是你的緣故。」
「我的緣故?」千帆震驚得只能重復程藍的話語。
「是的。因為他知道在這整個收購行動中,勢必會有一些事無法使你認同,所以他才想干脆放棄這整個CASE,交由別人來做,那你們之間就不會有問題了。」
「放棄並不會把我們兩個人想法上的差異抹殺掉。」千帆雖然覺得程驛忍痛犧牲令她很感動,卻沒有因此而昏了頭,她仍然堅持地道︰「這些差異本來就存在了,所以不管他是不是放棄了這個計劃,我們之間的問題都不會消失。」
程藍差點被她的執拗弄暈。虧她講了半天,千帆根本就連百分之一的語意都沒有接收到。
「千帆,我不知道你心里怎麼想,但我是程驛的親姐姐,我了解他。他脾氣很差、嘴巴很壞,當他發脾氣的時候,就連我媽都想捏死他。可是你是我看過程驛最在乎、最善待的女孩,他這輩子還不曾對哪個女孩子這麼好過。」
程藍重重地強調︰「我認為想法上再大的差異,都可以經過溝通而配合的,重要的是他的心,程驛的心是為你而跳動、為你而在乎、為你在著想。」
「二小姐……」千帆被她的話一震。
程驛真如程藍所言,這麼在乎她?
千帆突然很想回歸雁別墅去弄個明白。
「我知道這樣跟你說,也許你會嚇到,但是我是程驛的姐姐,我覺得自己有義務讓你更了解程驛一點。」程藍見她的表情,就知道這個執拗的小女生軟化了。
「謝謝你。」千帆霍然站起身,打算馬上就趕回去見程驛。
「要我送你一程嗎?」程藍高興地問。「送你回歸雁別墅。」
「嗯。」千帆重重地點頭,敞開心扉。「麻煩你了!」
***
千帆剛回到歸雁別墅,就看到歡姨泡了一壺普洱茶、端著托盤要上樓。
「千帆,你回來啦?」歡姨看了一下時鐘。「今天好像晚了點哦。」
「嗯,有點事耽擱了。」千帆匆匆回房放下書本,然後又跑了出來。「歡姨,程驛在書房嗎?」
「嗯,少爺在書房里工作。因為你還沒回來,又……還沒跟他和好,所以他干脆自己動手找資料、做事情了。」歡姨用眼角偷看千帆的反應。
「歡姨,我幫你送茶上去吧。」千帆只想趕快見到程驛。
歡姨眼睜睜地看著手中的托盤被人接走,開始懷疑這兩個年輕人又有什麼不對勁。
千帆來到書房門口,敲了敲門而後進入。
程驛抬起頭來,看見進門的是她,不禁呆住了。從早上放棄寧遠村CASE的要求被拒之後,他心里已有了另一番想法,也準備了好些話想告訴千帆,可是這一呆……全部都忘記了。
他驚訝地望著臉上已經沒有冷戰跡象的千帆。奇怪了,他什麼話都還沒說,她怎麼就表現出一副平和的模樣?千帆把托盤放下,靠了過來。「程驛,你在忙寧遠村的收購計劃嗎?」
「嗯,在想怎麼樣才能付給你父母最低的價錢,讓他們的賭性酒癮沒有太多機會可以發揮。」程驛才剛說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听听他說了什麼話?千帆平靜的臉恐怕很快就會罩上一層寒霜!
千帆笑了笑。要是換作昨天以前,她肯定自己一定會被這句話氣哭,可是……听過程藍剖析程驛的一番話,她願意相信程驛是在乎她、關心她。所以她相信,程驛說這句話,一定有他話中有話的意思。
她試著解讀程驛要表達的事。一是他很專注于眼前這個CASE,正在研究資料,另一則是他希望她父母的陋習能改一改吧?
「哦,要不要我幫忙找資料?」千帆聳了聳肩。
程驛為她沒有及時彈出一句「你不要這樣罵我的家人」而吃驚。
「千帆……你不生氣?」
看著程驛小心、抱歉的表情,千帆更加相信程藍的話沒有錯。
「我為什麼要生氣?」她柔柔地反問。
「千帆!」程驛把緊握在手中的筆放下,離開座位,來到她的面前,低頭凝視她。「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氣你的。」「我知道。」
「你知道?」程驛的表情突然出現一絲怒氣,不過不是針對千帆。「是二姐跑去跟你嚼舌根的,是不是?」
「才不是嚼舌根呢,她講了好多你的事,都是我不知道的呢!」就是因為程藍的啟發,所以她才能馬上對程驛釋懷。
「你想知道什麼,直接問我就可以了,我可以自己告訴你。」該死的二姐,他早該知道,她說要去找千帆,不只是說說而已。
程驛低頭瞅著千帆柔婉的笑臉,不禁心中一動,但他努力克制住自己。要吻要摟,可以等一下再吻個過癮、摟個痛快。他現在有些話要對千帆說,不說的話,他們的僵局永遠打不開。
「千帆,我想跟你說聲對不起。我想,也許我在寧遠村時,對待你及別人的態度都過分了點。」其實他到現在還是覺得自己沒什麼錯,但是千帆的家庭意識非常強烈,為了得到她的原諒,他也只好順著她了。「關于寧遠村土地收購的事,我本來想把它推掉,可是我父親不允許。」
「你不用為了我而放棄……」
程驛舉起右手,示意她靜靜听他說。
「現在既然推不掉,那我會小心去做。當然了,你知道我對那邊的人都不是很認同,不過……我想,我會試著對你的家人、村人好一點。」雖然很難!
千帆看著老是揚著頭、有些驕傲的他,這會兒竟低眉斂目地說話,不禁有種想捉弄他的念頭。
「你保證,不隨便開口罵人?」她以嚴肅非常的口吻問他。
「嗯。」他不情不願地應著。
「不隨便踢翻麻將桌?」
「只要他們不是用你賺的錢當賭金。」
「其實千葉來信說,我爸跟我媽已經戒掉酒癮跟賭癮,正投入下一季的播種工作當中。」千帆愉快地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