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詠萱忍不住驚訝,「我怎麼沒听你提過?」
「因為覺得是錯誤,所以不太想提,可是我要告訴你,人有時候真的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我接受律師,電影、飯局、禮物、出國旅游,表面上看起來好像在戀愛,可我根本不喜歡他,所以很快又分手了,然後我每天上班,只要看到家俊在電梯進進出出,我就饑餓的,自己還是喜歡他,可是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表達,以前那種曖昧不見了,我們變成很單純的朋友。」
「綺琳……」
「所以上星期他約我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很久沒有這麼高興。」
斑詠萱輕輕握住她的手。
徐綺琳對她一笑,「其實我之前沒想到你跟程佑捷交往過的,只覺得有點奇怪,他以前不會常常來櫃台這邊,怎麼這次從美國回來後,每天都會來櫃台這邊說電話,那天在幻影看你迷迷糊糊對他撒嬌,我才知道,原來是這樣,之前覺得比較奇怪的事情,突然都想通了……因為我自己有切身之痛,所以很想跟你說,如果你還愛他,他也明顯對在對你示好,那為什麼不給彼此一個機會呢?」
「我……我不知道……」
「怕受傷?」
「嗯……有點。」
徐綺琳笑了,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感謝你,你讓我發現原來我自己這樣好運,這樣幸福。」
「你怎麼這樣啦。」
「真的啊,我更感謝家俊的寬宏大量了,而且我覺得,經過那一段之後,我終于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雖然跟家俊才剛開始,但是我會很認真,把全部的愛都給他。」徐綺琳一笑,「感情是自己的,你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就去看看他。」
「看誰?」
「程佑捷呀。」徐綺琳一臉奇怪,「你……你不知道嗎?」
斑詠萱懵了,隱隱覺得有點不安。
去看看他……
什麼情況會需要人家去看看?
第6章(2)
坐在前往醫院的計程車上,高詠萱只覺得整個人都在顫抖。
窗外是艷陽高照的八月天,可她就是覺得難受。
腦海中不斷重復著徐綺琳跟她說過的話——
「他星期二那天去飛航時,被一個酒醉司機追撞,雖然沒什麼大礙,不過外傷太多,醫生說至少要在醫院待半個月,你沒發現這幾天都沒見到他嗎?」
她當然有發現,可是,她一直以為是因為她語氣堅定地告訴他,兩人只能當同事的關系。
她以為他避開她,沒想到他是躺在醫院里。
徐綺琳說︰「運氣很好,只有外傷。」
可是她忍不住想,萬一運氣不好呢?
只是這樣想而已,就覺得冷汗直冒。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搭電梯到了十樓的病房,護理站前面有板子,上面依照病房寫上病人的名字。
程佑捷,程佑捷,程佑捷……有了,一零一二。
短短的距離,但她卻覺得好費力。
一零一二門口一個小小的板子上寫著「程佑捷」。
斑詠萱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這,是,什,麼,情,形?
程佑捷在床上沒錯,但他看起來好得不得了——左手拿著披薩,雙眼緊盯著電腦正在跑的美國夢幻男籃奧運金牌戰。
單人房中另外還有四個跟他年紀差不多的男生,一個是謝東景,其他三個高詠萱沒見過,或坐在床沿,或自己拉了椅子,房間中有種好朋友的氣場,所有人有志一同地盯著電腦看。
「差一點就是三分球了。」
「太可惜了。」
「西班牙其實表現得算不錯。」
桌子上擺著披薩炸雞,全部的人都在吃東西,還有一個手上居然拿著啤酒。
斑詠萱完全傻眼。
他不是很嚴重嗎?嚴重到半個月出不了醫院嗎?為什麼她會覺得自己好像進入大學男生宿舍那樣,披薩、炸雞,啊,他干嗎不連鹵味還有咸酥雞一起擺上來比較熱鬧?
悄悄往後退一步,正想不知不覺地離開時,程佑捷突然發現她了,「詠萱?」
瞬間,五個人都轉過頭,十只眼楮同時往她的方向射過來。
斑詠萱有點尷尬,隱約听見謝東景說什麼神仙妹妹之類的,然後所有人「喔」的一聲,露出了然于胸的神情。
來不及反應,程佑捷已經掀開被子,跳了下來——她這才看到,他的腳整個被石膏包起來了。
怕他跌倒,她連忙往前攙住他,「你別下來了。」
「你來看我?」
「嗯。」
小心地扶著他回床上,又替他把薄被蓋上腿,看到他一臉笑意,小女生突然間心軟了起來,「你還好吧?」
「還好。」程佑捷不由分說地把她按坐在床邊,語氣中有著明顯的輕快,「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些都是我大學同學,謝東景你看過的,我經常跟他一起合作案子,這個,石豪原、劉炳宏、張國勝——這位,叫高詠萱,是我……我們事務所新來的總機小姐。」
幾個男人不約而同對她露出久仰大名的笑容。
斑詠萱被笑得有點莫名其妙,但基于禮貌,還是點頭示意。
電腦里突然爆出一陣熱烈的聲音,她轉頭一看,比分又被拉近了。
「你沒事就好,好好休息吧,我先——」
「東景。」程佑捷很突兀地打斷了她的話,「謝東景。」
眼楮轉回電腦的謝東景頭也不回,「怎麼?」
「你老婆不是叫你今天早點回去嗎?」
「我老婆叫我今天……」謝東景臉上表橋倏然一變,「對,你不提醒我差點忘了,今天是紀念日,我得早點滾回去。」
提起放在沙發上的公事包,他露出笑容,「老婆還在等我,我先走啦。」
似乎是某種暗示般,其他三人也紛紛突然有事告辭,不一會,原本熱鬧無比的病房只剩下他們兩個。
程佑捷臉上出現一抹奇怪的笑容,笑得高詠萱有點不自在。
她當然不會相信謝東景的老婆真的要他早點回去,但他們一句接一句,完全沒有她插嘴的余地,等到她可以講話,人早走光了。
算了,既然來了,就安心待一下吧。
在計程車上想著他的傷勢時,只覺得好可怕,整個人都是涼的,只覺得心中有大石頭壓著,很難受,很不舒服——當時的擔憂記憶猶新,他腳上雖然打了石膏,但已經比她想的好太多了。
「怎麼會這樣的?」
「對方酒醉駕駛,直接從我後面追撞,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
她看著那刺眼的白色石膏,「醫生怎麼說?是不是斷了?」
「沒斷,但是裂開了,要六個星期才能拆。」
「那你要在醫院待六個星期?」
「是啊,在醫院比較方便,只要花錢,衣服有人幫忙洗,要買什麼東西也可以請人買,白天有事按鈴,晚上會有男護工來,比起自己在家里輕松多,反正電腦接上,一樣可以辦公,只是辛苦家俊苞國興,要事務所跟醫院兩邊跑。」
斑詠萱眼中突然有股濕意。
苞從小爸媽寵愛長大的她不一樣,程佑捷的媽媽很小就去了美國,爸爸要工作,所以他跟爺爺女乃女乃住,剛開始爸爸還會每月寄錢,後來變成兩三個月寄一次,等到他再婚之後,就再也沒有寄過一分錢。
爺爺女乃女乃雖然疼他,但是伯父伯母卻對多出來的一口人很不以為然,雖不至于虐待,但也沒什麼好臉色,所以爺爺女乃女乃相繼過世後,他就搬了出來,伯父伯母只覺得高興,完全沒問他要去哪里,當時,他才十七歲。
就是這樣一個人。
一直一個人。
現在他受傷了,應該要有人照顧他,可是他卻只能選擇住在醫院,因為醫院有護士,有護工,而他幾乎等同沒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