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她之後,其實我就不再怪我媽媽了,因為即使沒有經濟壓力,一個人帶孩子還是很困難,十幾歲就當媽媽,基本上心態就很難調整,我唯一比媽媽好的地方是,我生小愛,並沒有任何目的,因為我有了,我想生,至少,我生下的,是自己喜歡的男人的孩子。
小愛是你的,確定有孩子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的,我沒算日子,也不需要算——我國小的時候,是真的被……被……欺負過,所以跟你的時候,並不是第一次。」她有點語塞的選擇了一種比較含蓄的說法,「我交過很多男朋友,可是,我只跟你上過床。」
第九章
接下來幾天,沈修儀都在想同一件事情。
睡醒的時候,出門的時候,工作的時候,不工作的時候,跟客人在商談的時候,晚上睡覺的時候。
都,在,想。
腦袋怦怦滂滂的永遠在拔河永遠在打仗,過去悠閑愜意的形象已經遠離,此刻的他,沒有一刻輕松。
原本他以為兩天就可以有結論,但後來證明他高估了自己,因為事實上,離動物園的震撼教育之行已經五天了,他的腦袋還是有好幾種想法在互相掙扎。
理智告訴他,絕對不要跳下去,跳下去是死路一條,但感情又告訴他,樓宇晶這次不會騙他——應該不會騙他,而且,就他們兩人現在的狀況來說,也沒有那個必要了。
他栽也栽過,蠢也蠢過,她想看的他都做過了,實在也沒有必要再來一次。
只是……哎。
掙扎啊掙扎。
于是,在掙扎不果的情況下,他想起半年前,當許君澤與莫佳旋的感情陷入泥沼時,結婚工坊的三個老板曾經有過一次男人的對話,在海灘的酒吧聊天,抽煙,喝酒,講一些絕對不可以讓女人听到的瘋話,在男人的對話之後,許君澤那個非美女不要的死結總算打開,兩人就此甜甜蜜蜜。
所以依照他目前的情況看來,也是需要一個男人的對話。
對。
他現在不該想著青空品子跟青空愛,而是許君澤跟賀明人。
只有男人才會了解男人的痛苦,只有男人才會了解男人的難處,他已經在鑽牛角尖了,是該向朋友求助的時候了。
于是,他很快的拿出手機,按了賀明人的電話,接通後,劈頭就問︰「晚上有沒有空?」
「什麼事?」
「什麼叫什麼事?有空就有空,沒空就沒空,難道還要依照是什麼事情才能決定有沒有空?」
「當然,我已經跟人家約好了,如果事情大,我就改時間,如果你只是無聊找人陪吃飯泡妞,那就不行。」
原來如此,好吧,勉強算有理。
「事情大,我已經悶了好幾天了,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我需要答案,而這個答案關系著我一生會幸福還是很不幸。」
賀明人完全不當一回事的哈哈笑了幾聲,「你在自己家嗎?」
「對。」
「我晚點到。」
認識久了就是這樣,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是說,也很難強求,因為賀明人一直勸他忘記晶子,是他自己往牛角里鑽,怎麼能怪他在外面笑。
好,再接再厲,撥了許君澤的電話。
罷接通,對方還來不及說話,沈修儀劈頭就說︰「晚上有沒有事?沒事的話來我家。」
「我沒事,但是,沒事就去你家這是什麼道理?」
「我很高興你沒事,但是大哥,我有事啊,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想在今年年底解決它。」
「樓宇晶嗎?」
「對。」
「我大概听莫佳旋說了,要不就接受她,要不就忘了她,就兩個選擇,非一即二,你在卷什麼?」
沈修儀完全明白許君澤為什麼會這麼輕松,愛情得意的人是不會了解他的這種痛苦的。
莫佳旋愛他,尊敬他,對他一心一意,他的話就是聖旨永遠享有女友熱烈崇拜眼神的人,不會了解他的掙扎。
在感情的世界里,他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一個一帆風順,一個卻是千山萬水還繞不出那個圈。
所以他們對感情的看法會不同,非常不同,而這樣的相異,有助于意見統合,他需要不同的聲音。
簡單來說,他不會放過許君澤。
他絕對不允許當他這麼煩惱的時候,許君澤跟莫佳旋還在那邊你儂我儂,幸福恩愛。
朋友就得分擔彼此的心事。
他可不是那種幫過忙會忘記的個性,既然他在許君澤與莫佳旋的戀愛中出過力,他就會牢牢記住,要他們擇期歸還恩情。
而現在,是許君澤報恩的時候,沈修儀願意給他機會。
「你不要講得這麼輕松,不管是一還是二,都關系著我未來十幾年的心情。何況,你不要忘了,我還有一個小朋友,那還是你告訴我的,我來不及看她以前的樣子,但我想看著她以後長大的樣子,我甚至還想幫她設計婚禮。」
「那個小朋友看起來才六七歲耶,大哥。」
「等你當爸爸就知道我的心情了,我那天看她走路,居然就幻想起她長大後穿禮服的樣子,我還連到時候她的男朋友跟我說「請把小愛交給我」的時候該說什麼都想好了,晶子對我來說不只是分手的舊情人,也不只是難忘的舊情人,而是我小朋友的媽。」
「講這麼多干麼,其實你就說,你還愛著她,但又不甘心自己還愛著她,這樣就好了。」
听許君澤輕輕松松就戳破了心事,沈修儀忍不住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你過不過來?」
對方嘆了一口比他更深的氣,「幾點?」
「我人在家,賀明人說他晚一些會來。」
「我吃完晚飯就過去。」
沈修儀怪叫起來,「吃晚飯?我這麼難過的時候你居然還惦記著吃晚飯?」
「你那邊又不會有東西給我吃,當然吃飽再過去啊,不然餓肚子啊。」許君澤理所當然的說︰「莫佳旋今天煮了咖哩,你要不要?要的話我順便帶一份過去?」
咖哩.咖哩……他的未來居然輸給莫佳旋的料理?
可是,許君澤說的也是實話,他家除了泡面、冷凍水餃、啤酒跟幾包餅干之外,沒有其他食物。
而且當初他為了強調所謂的品味居住,挑選了接近山區的住宅,寧靜是夠寧靜,高級也夠高級,可缺點就是,四周啥都沒有,最近的便利店要開二十分鐘的車才會到。
今天下班的時候他心不在焉,忘了補充糧食,現在肚子正餓。
然後他听到自己的聲音,「幫我跟莫佳旋說,我的飯要多一點。」
「蔬菜湯要嗎?」
「要。」想想不保險,又補上,「莫佳旋煮的都幫我包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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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半,在一陣吃吃喝喝之後,總算得以進入正題。
而且正題還不是沈修儀自己提起的,就是吃喝完、收拾完之後,賀明人突然問他,「那你打算怎麼辦?」
語氣極為平常。
就很像在說汪小姐的婚紗就用英國紗做裙尾或者藍小姐要回贈給賓客的禮物,就決定給絲絲手工藝做了的感覺一樣。
沈修儀嘆了一聲,「我們又不是在談論公爭,你也有點感情吧。」
「不好意思我就是這樣。」
「這可是我的終身大事耶。」
「你自己都說了,是你的終身大事,所以,該激動的人不是我,是你。」許君澤還是維持著一針見血的個性,「說吧,你現在到底是想怎麼樣,要我們全力阻止你,還是全力支持你。」
「怎麼這麼說呢。」沈修儀假裝哀怨。
「我們認識多久了,你什麼樣的人我不清楚?」賀明人喝了一口啤酒,悠悠閑閑的說︰「我們說不要見面你就真的可以不見她?我們說忘記過去展望未來,你就可以完全不介意的再度張開雙手接納她?其實你心里有底,只是需要別人附和的聲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