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
「我什麼?」
「妳一向都是這樣?」認定之後不會去想其它的可能性?
「你在講什麼啊?裝傻對我來說沒有用。」
全雅成發現,即使他已經在社會上打滾多年,但是,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女生,這算特別嗎?
特別怪,特別直,特別的不善于掩飾?特別的沉不住氣?
明明快三十歲了,卻還長得一張女圭女圭臉。
有時候會裝出很凶的樣子,可是只要別人一嚇,氣勢馬上低下來。
沒人打擾的情況可以侃侃而談,一旦稍被打斷,馬上亂了章法。
好怪,真的好怪……
「你不講話是同意的意思嗎?」
吧麼這樣看她?還有,他那眼神是什麼意思?止玲應該沒騙她,可是,這人真的是四季的頂尖業務嗎?懷疑。
回過神,全雅成回答了韓約曦的問題,「也沒什麼同意不同意,我本來就沒有要說出去的意思。」
「咦,你本來就沒有要講?」
「我才沒那麼無聊。」
「那你不會早說啊。」
「我已經裝作不認識妳了,是妳發簡訊要我來這里的。」
「可你看起來就一副認得我的樣子啊。」
「我又不是演員。」全雅成轉身,手踫到門把之際,又像想到什麼似的,「還有,妳以後講話前最好先多想幾秒,因為我所有知道的事情,沒有哪一項是『听說』,都是妳告訴我的。」
第四章
自從茶水間的詭異約定後,轉眼已經到了月底。
每逢月底,就是四季結算業績的日子,撇除另外一個放大假回去探親的超級業務樸翔毅之外,名次大致底定。
全雅成還是穩坐第一,而且,他很驚訝的發現,上班才兩周不到的韓約曦居然也有不錯的成績,雖然沒有擠進整個四季的前五名,但在人才濟濟的C部,排名第七。
上班兩周,擠入第七,如果再加一些時間,她絕對有跟其它人一起競爭前五的能力。
乍看之下是個容易上當的阿呆,卻有鼓動客戶簽約購屋的能力,他見過她跟客戶講話的樣子,與她恍神的時候,判若兩人。
那女人實在令人費解。
是不是剛好在想她的關系,一抬頭,居然剛好對上她的眼神。
眼楮很大,睫毛彎彎的,淡藍色的眼影很適合夏天的感覺。
苞時下強調自己是淡妝的女性不同,他曾听她跟何婷婷開玩笑說自己化的是無敵大濃妝--他不知道所謂的濃妝是怎麼回事,只知道,她給人的感覺很自然,就連香水都一樣,是種淡雅的素馨。
桌子對面,韓約曦忍不住出聲,「看什麼啦?」
哪有人這樣盯著人家看的,這樣,感覺很怪耶!
看什麼?
當然不能跟她說在看什麼。
罷好瞥見地上剛剛放上去的黃色瓦楞紙板,全雅成順口答道︰「我在看妳後面的板子。」
韓約曦狐疑的回過頭,她背後哪有什麼板子?
知道她不會注意,他出聲點她,「地上那塊,宣傳別墅的。」
她看了看總價,把臉轉回來,「你推得出去?」陽明山上,獨棟獨戶,還有游泳池跟庭院,總價兩億。
「剛好有個客人在找。」
小女子瞇起眼,價值兩億的別墅都可以馬上賣出去?這樣她要怎麼拚過他?雖然說她在這里是新人,但她在希望住屋可也是殺手級的業務呢。
苞他交手以來,好象沒正式佔過什麼上風,除了在工作上贏過他之外,也不知道該怎麼出那很難言明的悶氣。
啊,可惡。
小手用力在鍵盤上一敲--
旁邊,朱止玲連人帶椅子滑過來,「妳這樣計算機會壞掉啦。」
「我悶嘛。」
「悶歸悶,但計算機很貴,而且,」朱止玲提醒她,「這是妳自己的計算機耶,弄壞了沒人會賠給妳。」
瞪了全雅成一眼,韓約曦小聲說︰「那個人怎麼這麼討厭啊?」
「妳才討人厭。」
「我?喂,妳還是不是我朋友?」
「妳對他有偏見,所以老是對他發神經。」
「我哪有。」
「還沒有?」朱止玲扳著手指開始舉例,「妳現在每次停車都會故意停他隔壁,停得很歪,讓他出不來,在茶水間如果看到他要過來,就猛在熱水機里面加冷水,讓他沒辦法沖茶、沖咖啡,有女生找她,妳會在便利貼上寫女生兩個字,然後還畫起圈圈--這不叫偏見叫什麼?」
「這叫……」是偏見沒錯啦。
因為很別扭嘛。
雖然說他們現在互相握有對方的把柄,但相對于她的不安,他好象很老神在在,完全不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
「妳啊,平常這樣沒關系,可是下星期每月一次的大挑戰,林伯在場,妳可別當著他的面發神經喔。」朱止玲提醒她,「林伯不知道前因後果,妳要是小心眼病發作被林伯留上神,到時候衰的人是妳。」
「知道了啦。」
六月初,四季房屋中介的C部照例舉行每月一次的聚餐。
吃的是義式晚餐。
地點是西亞飯店的一樓。
韓約曦對于這個意外,完全說不出話來,也許是心里別扭,她總覺得那些來來往往的侍者,似乎有人還記得她,畢竟,在結婚典禮前兩個小時被丟下的新娘應該不多。
然後,根據禍不單行原則,第二件衰事果然很快的發生--因為大桌子不夠位子,她被迫與全雅成坐飯店特別為情人設置的那種情人小桌。
原以為在辦公室隔著桌子大眼瞪小眼已經夠尷尬了,沒想到,尷尬也有更上層樓的機會。
去上化妝室回來的韓約曦遠遠看著那張真的再也坐不下人的十人桌一眼,抓住罷好經過的侍者,「能不能想辦法並桌?」
突然被抓住的侍者嚇了一跳,「並、並、並桌?」
「就是把兩張桌子並在一起。」開玩笑,她要真的跟全雅成一桌,沒吃完就胃痛了,「桌子是方的,移動一下就可以了。」
「抱歉,因為我們的桌子都是固定好的……」侍者唯唯諾諾,對于眼前揪住他領子的女人,只覺得想跑。
碧定喔……哎,她想也是,為了怕客人太隨性,有的飯店的確會把桌子用最原始的方法定位。
認命的拖著步伐,往楊書緒剛剛告訴她的方向移動。
小小的角落,小小的桌子。
讓人聯想到Burberry的淺米格子桌巾上,放著小小的蠟燭,淡淡的玫瑰馨香飄散著。
全雅成已經開始用餐了。
發現有人拉開前面的椅子,他抬起頭,見到一張儼然頗為郁悶的小臉--不知道該算優點還是缺點,表現得這麼明顯。
很多時候,她實在不像在社會打滾多年的人。
這樣的年紀,這樣的資歷,她應該更精明、更世故一點,可是她卻沒有,她總是高興得很明顯,然後,嫌惡得很明顯。
見她遲遲沒有坐下的意思,他開口道︰「妳如果喜歡站著,我是不反對,能不能不要剛好站在我前面?」
「誰喜歡站著?」這人講話能不能不要那麼討厭。
「不喜歡站著那就坐下。」
韓約曦坐下,看著全雅成很自得的吃著熱騰騰的海鮮面,完全沒有多看她--他看她,她覺得怪,他不看她,她還是覺得怪。
罷好這時候侍者拿菜單過來,免除了她眼楮不知道該看哪里的憂慮。
他的面好象很好吃,可是如果她點一樣的,一定會被他笑,她才不要為了貪吃,在他面前更抬不起頭來。
她朝印刷精美的菜單上一指,「這個吧。」
「好的。」
點完餐,兩人開始再度大眼瞪小眼。
前菜怎麼還不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