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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好睡喔……
茗微些微的翻過身,將臉埋在胖枕頭的綿軟里,果然不愧是玫瑰房,好像用玫瑰薰過似的,那種甜香好舒服喔。
叩、叩。
如果沒有敲門的聲音會更棒吧,她想。
劉于甄一定又是忘了帶什麼東西或者要補妝之類的,反正這房間只有她們兩個住,除了她,也不會有別人。
很困難的睜開眼楮,茗微下了床,拉開門後也沒看來人是誰,直接又轉過身,倒回床上,將被子一拉,預備繼續作夢。
罷才在想什麼?喔,對了,她昨天跟李佩芝通過電話,知道蔣克祺跟陳雅蕙已經從拉斯維加斯回來了,理論上是該馬上到開羅的,不過飯店體恤他們出差多月,加上預備接手的工作又是長時間,是以打算讓他們休息一陣子。
李佩芝也不敢保證一陣子是多久,只含糊的說,你再忍耐一個月。
茗微當下便算了起來,一個月就是三十天,就是七百二十個小時,就是四萬三千兩百分鐘,就是兩百五十九萬兩千秒。
好久喔……
即使只能早一秒,她都想快點回到台北。
她想家,想念巷口的那只小黃,想念麥當勞的豬肉滿福堡,想念捷運站里播報員的聲音,還有,听說7-ELEVEN出了種新飲品——香草牛女乃,安安說喝起來像液體的小美冰淇淋……所以她拚命的魯李佩芝,要她想辦法,就算是只縮短一天,她都會覺得高興。
四周很靜。
沒有劉于甄式的嚷嚷,玫瑰香中流動的是一種安寧的氛圍,甜軟的感覺中,一雙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很大,很粗糙……
茗微睜開雙眼,看清楚來人後一怔,「你怎麼在這?」
比天霽笑,「來找你。」
來西亞飯店途中,他原本是因為「你又不是她的誰」跟「她在台北有喜歡的人」這兩句話耿耿於懷的,可是在看到她半睡半醒的迷糊神色後,那些微的不愉快全煙消雲散——面對這樣可愛的一張臉,他突然間再也氣不起來。
他將她的劉海撥開,「還沒睡醒?」
聲音很溫柔,可是茗微並沒有發現。
她平復了的怒氣以及委屈,突然間又復活起來。要不是他當著瑪琪朵的面把她推走,她根本就快要忘記那件事情了。
很多年前,他曾在畫室檐廊下偷吻過她。
他以為她睡著了,但她沒有,大雨過後的悶熱天氣,怎麼可能還睡得著,她只是有些倦,靠在他身上假寐而已。
偷吻她,也沒說喜歡她,就這樣跑去美國說要游學,給了個找不到他人的電話,雖然,他在她剛到開羅時跟她解釋過是怎麼回事,但他知不知道那件事情擱在她心中?
然後在這麼久之後,他又突然說喜歡她,激情過後,當她打扮妥當的去找他,他卻假裝沒看到她那種要跟去的眼神。
她知道他跟瑪琪朵要去孟斐斯,她對埃及不熟,查了地圖才知道孟斐斯在大開羅里,就算用走的,也不用三天的時間。
少年時期偷吻她後,人就不見了。
長大歡愛過後,人,還是不見了。
惡夢重演的感覺讓她忍不住皺起居,那些她勾勒出來的粉紅泡泡在瞬間消失,一方面覺得自己呆,怎麼會以為那就叫不一樣,一方面又覺得他怎麼會這麼過分,每次都對她做一樣的事情。
此時,害她心情不好的罪魁禍首就在眼前。
想吵,覺得自己沒立場。
想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她又做不到。
微一考慮之後,她將臉再度埋入玫瑰香枕。睡覺總可以吧,工作已經完成了,她不屬於紅海之後,也不歸他管,她是台北飯店的協助人員,現在是私人時間,她要在西亞飯店午睡。
「茗微。」
她不想吵架,她不想吵架,她不想吵架。
「起來,我知道你已經醒了。」
醒了也不關你的事。
「你的脾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拗了?」谷天霽的聲音帶著笑,「還有,你要把臉藏到什麼時候?」
不用你管。
啪。被輕拍了一記。
「還不起來?」
居然還動手?
她終於忍無可忍的睜開眼楮,「喂,你不要太過分了。」
「我怎麼過分了?」
「進來我房間就算了,又打擾我午睡。」小臉上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我現在告訴你,我要休息,請你回去。」
她覺得這已經是義正辭嚴的宣示了,卻忽略自己的臉根本就不是屬於凶得起來的那種,在枕頭上磨了半日的頭發亂蓬蓬的,氣鼓鼓的粉紅臉頰讓她多了幾分孩子氣,加上身上那件穿反的凱蒂貓睡衣,一點嚴肅的感覺都沒有。
看到這個畫面的人通常都只會有一個感覺——可愛。
比天霽伸長手臂將她拉入懷里,然後,一如預料的得到掙扎跟很不友善的「不要踫我」。
所有的男人都知道在這種情況之下一定要抱得更緊,他也不例外。
茗微很快的認清自己人瘦力氣小的事實,反抗不成改威脅,「你再不放開我,小心我告你性騷擾。」
「現在才告我性騷擾太晚了吧。」
他在她耳邊輕笑,曖昧的言詞讓人不禁想起那一晚,茗微很沒用的發現自己的臉頰居然開始發燙。
不行、不行,夏茗微,鎮定一點,你現在臉紅就跟舉白旗沒兩樣啊。
大人還是應該要有大人的樣子,不管對方說什麼,都不能有太大的反應,不然人家就會知道他已經擊對地點,會繼續針對那個可以動搖她的地方,不堅定,很快會兵敗如山倒。
「我知道你在生氣,不過總也得听我解釋。」嗅著她身上淡淡甜香,谷天霽心情大好,「那個地方是新發現的,空氣很髒,時間到底在密閉的空間里催化出什麼沒人知道,我怕你過敏。」
唔,算他有一點良心,記得她容易過敏,可是……「我又不一定要進去,那附近一定有適合人待的地方吧,我可以在外面等你。」
「我不放心。」
「我是大人,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那跟是大人還是小孩子沒有關系。」他吻了吻她小巧的耳垂,「那種情況,總是免不了要待個兩三天,帶你去很容易,但我不想你在那里過夜,氣溫不舒服,環境也不好,很辛苦,你會受不了。」
小臉透著懷疑,那雙水一翦雙瞳明明白白寫著︰真的還假的?
「瑪琪朵也是女生。」這是她最後一個問題,如果他能說服她,她會恢復前幾日的甜美。
他低低一笑,「我不會干涉跟我沒關系的人。」
我不會去干涉跟我沒有關系……沒沒沒有關系……
茗微瞠圓杏眼,剛才好不容易退去的紅潮一下又涌上她臉頰,小小的腦袋忍不住懷疑起來。奇怪,這真的是谷天霽嗎?當年明明就是個彬彬有禮的小紳士,現在不但講話很色,還一直對她毛手毛腳。
「怎麼這樣看我?再度迷上我了嗎?」
「誰迷上你了?」她的小手模上他粗獷的五官,「你後來是不是遭遇過什麼不幸啊,不然個性怎麼會變那麼多?」
聞言,他又好氣又好笑,「你在想什麼?」
「我只是覺得你跟以前很不一樣嘛。」
「我都三十歲了,怎麼可能一點變化都沒有。」
「可是也不能變那麼多啊,簡直像換了個人一樣。」
听出茗微已經不再氣惱,谷天霽稍稍放開她,端詳著她的五官,很滿意的發現她原本輕蹙的雙眉已然展開。
「要不要跟我去亞斯文?」
「你干麼又要帶我去了?」
一下說她會過敏不讓她跟,一下又問她要不要去亞斯文,立場這樣大轉彎……但比起他的一百八十度轉變,更可恨的是,自己居然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