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她口氣更沖。「眼見為憑,你敢否認你沒有抱著宋雅扉到房里去?你在她房間對她做了什麼?你心知肚明!」
雷榮森沉默的蹙著眉心。
罷剛在樓下的時候,雅扉忽然心絞痛,連站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抱她上樓吃藥休息,事實就是這麼簡單,他可以對她解釋,雅扉也可以作證。
但是,三、兩句話就可以澄清的誤會,他卻沒有想獲得她諒解的急切。
她必須要改變性格中的某個部份,否則他們無法再進一步,他認為光有心動的火花和愉悅的關系是不足以維持長久的親密的。
他已經認定她了,不想將兩人之間當成一場愛情游戲,因此他有必要改變她,讓她知道情人間真正的愛與相處之道是什麼。
「怎麼了?為什麼不敢回答我?」公孫映文揚著明媚的長睫,挑釁地問︰「宋雅扉穿蕾絲內衣挑逗你嗎?她的身材火辣嗎?還是,她有什麼高明的技巧取悅了你?說啊!回答我啊!」
她就是這樣,和人吵架時,句句像刀,回話又毒又剌,這是她改不掉的壞習慣,總挑最難听的字眼講。
「看來妳精神挺不錯的,我累了,恕我失陪。」他知道這樣做,她絕對會更氣,這無疑是一條打壞他們關系的捷徑。
「不準走!你這樣走掉是什麼意思?要跟我分手嗎?」她展開雙手攔住他的去路,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想撕碎對方。
雷榮森仍舊平靜的看著她。「這個世界不是以妳為中心的。」
她真的是被寵壞了,如果能將她濃烈的愛恨情仇改正過來,她才有可能體會什麼叫美好的愛情。
人的一生很長,他是個和平主義者,不贊成水里來、火里去。
「什麼意思?」她的臉色一下子全白了。
他的聲音幽冷而清晰。「我們不適合對方。」
她的俏臉更白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世上居然有一個男人不是被她公孫映文給甩掉,而是先甩掉她的。
「你以為我很希罕跟你在一起嗎?」公孫映文爆發了,也不管夜深人靜,有多少人會在門扉後偷听他們爭執。「我根本就沒想過要跟你認真!你以為你是誰?你只不過是這個家的拖油瓶罷了,你信嗎?如果我要的話,方昕隨時會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他才是這個家的真命天子,這里的一切將來都是屬于他的,你不要太神氣了,以為現在掌管方家的一切就自以為是正牌王子了,你還差得遠哩!」
「說完了嗎?」雷榮森被動的看著她。
「還沒!」她仍舊不許他走,她的眼光憤怒而凶惡。「你知不知道什麼叫血緣?知不知道什麼叫血濃于水?就算你再賣力討好女乃女乃也是沒有用的,你根本跟這個家沒有血緣關系,所以她討厭你,就因為這個理由,你覺得無力嗎?你覺得不公平嗎?」
她揚起一抹冷笑,得意的嘲弄著他。「可惜的是,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麼不公平,我看就連宋雅扉也不見得看得起你,她是小芃的表姊,她的家世很好,你應該是妄想藉由娶她來融入方家吧,我勸你快打消這個念頭,宋家是不會把寶貝女兒嫁給一個來路不明的人的!」
說完之後,公孫映文感覺很痛快,非常的痛快。
她總能捉到一個人的痛處,用力的擊落,她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麼傷人,但她不在乎,只要能讓對方難過,她總是在所不惜。
可是奇怪的是,說這些話的同時,她居然哭了,不爭氣的淚霧讓她感覺到生氣,這無疑已經泄漏了她的情緒,她根本不想攻擊他,只想撲進他的懷里大哭一場。
她多希望這不爭氣的淚水會軟比他,他會走到她面前,將她擁進懷里,輕柔撫慰,然後兩個人誤會冰釋……
不過這一切只是出于她的渴望,事實上的他並沒有如此做。
「妳真的是一個不懂愛的人。」
說完,雷榮森緊抿著唇線,沒有反擊她,沒有辯白的離開了。
他轉身的時候,彷佛有一條無形的鞭子,重重的抽在她的心髒上。
她從來沒有遇過這種情形,以往刺傷的人,都是她厭惡至極的人,只有這一次不然,她傷的人,是她愛上且在乎的人。
看到他一聲不吭的走了,她感覺到茫然與無助,沒有半點勝利的快感,有的只是強烈的心痛。
他居然就這樣走了,這是她人生中沒有過的挫折,她要他,而他,卻不要她,他跑了,她愛的男人跑掉了……這真的是……前所未有的事。
這就是當一個富家女的好處,任何時候,只要高興,她都可以馬上飛到她想去的地方。
冷戰了數天,發現雷榮森忙于處理S集團要蓋科技廠房之事,根本就不理會她,她像空氣般的被他盡情忽視,于是在第四天,她賭氣的收拾了行李,回到台灣。
沒錯,這個地方沒有惹她心煩的雷榮森了。
沒錯,這個地方她擁有許多的追求者,根本不必擔心會被冷落。
沒錯,她要讓他後悔,後悔沒有挽留她。
離開的那天早晨,她特別拖著行李下樓用早餐,他明明看見了啊,卻視而不見,如常在餐畢上了司機駕駛的車走了。
恨哪……
她恨他的無情,雖然沒有海誓山盟,但那一夜的激情和恩愛卻歷歷在目啊,難道可以輕易的說忘就忘嗎?
始亂終棄,她認為他就是對她始亂終棄,騙了她一個吻和一夜激情,拍拍就走人,根本沒打算對她負責任。
說的好听,說什麼他是一個吻就要對女人負責終身的男人,既是如此,他怎麼不挽留她,還任由她心碎的走掉?
妳真的是一個不懂愛的人……
腦海里不期然又浮現了他的話,她心煩的把筆住桌面一丟,按鈴找秘書。
「張秘書,替我泡杯咖啡。」
不知道S集團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
她查過資料,S集團的滕劍倫在新市商場的作風向來以心狠手辣聞名,他要的,沒有逃得過的。
雷榮森會是滕劍倫的對手嗎?
避他的,這不是不關她的事嗎?就算來年再舊地重游,她看到蕾夢莊園已經夷為平地,也不會感到驚訝。
她有心插手,人家卻嫌她礙事,她可是大和集團堂堂的總執行長耶,所做的事從來沒人敢質疑,他卻否決了她的能力,真的是好心沒好報,如果他遭了滕劍倫的毒手,她是萬萬不會同情他的。
「執行長,您要的咖啡來了,」張秘書把香味四溢的咖啡恭敬的擱上桌,順道請示,「永泰企業的林小開約您明天晚餐,不知道您要赴約嗎?還有,林園集團的林少東也要邀您參加他弟弟的生日派對,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听到張秘書的話,她忽然靈機一動。
這個下午,她做了一件很無聊的事,無聊透頂。
她把追求者的照片全用電子郵件寄給吳芝嫻看,寫明要眼光獨到、品味一流的伯母替適婚年齡的她挑選適當的結婚人選。
棒天,她更加幼稚。
她用使命必達的聯邦快遞寄了兩箱紅酒到蕾夢莊園,說是她的追求者送的,她一個人喝不完,要與大家分享,
然而做了這些事,她並沒有感到好過一點,反倒是雷榮森的毫無反應,讓他心情郁卒極了。
他在做什麼呢?
她走了之後,他有沒有想念過她呢?
她之于他,又到底算什麼呢?
而,什麼才算懂愛的人?這太深奧了,她真的不了解啊。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