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兒坐下,文靜地啜了口茶,再啜一口。
她對面有一雙眼楮盯著她,而且盯得很緊。
這三名衣飾考究、華容雅秀的女子是誰?她們跟駱無峻很熟嗎?適才她听到其中一名還直呼他的名字,看來他們應該交情不凡。
但,是哪一種交情呢?他的紅粉知己嗎?
才一下子,她腦中就掠過幾十個問題。
唉,看來她是沒救了,只要是關于駱無峻的事,她都身不由己地會關心,真是太超過了,管太多。
「這位是——」花弄晚感興趣的當然不是駱無峻,而是旁邊那個她從來沒有看過的漂亮小佳人。
這少女多美啊,如果配她家的磊弟,簡直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天造地設!
「我叫楚襄兒。」襄兒輕聲地回答。
「襄兒。」花弄晚露出滿意的神情,愉快的介紹。「我叫花弄晚,我旁邊這兩個,一個也是姓楚的,一個姓霍的,我和這個姓霍的住在一塊兒,這個姓楚的則住在山里,她家大得嚇人,不過挺好玩。」
霍嬉游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嫂子這是什麼介紹詞啊?姓霍的?講得好像她連名字都沒有,是個流亡土匪一樣。
「歡迎到舍下來玩。」楚凝歌非常大方的提出邀請。
雖然她知道這麼一來,她那個冰塊弟弟一定又會把她訓一頓,而且一定是那句數十年如一日的老話——
「楚凝歌,不要動不動就把閑雜人等邀到堡里做客,小心引狼入室,後悔莫及!」
听听,這種語氣和口吻,真搞不清楚究竟她是他的姐姐,還是他是她的哥哥耶。
可是管他的,人生得意須盡歡,她才不像踏鴻那麼小心翼翼,活得那麼小心干嗎?
般不好明天來一道閃電就把她給劈死了,那她才真的會後悔莫及——沒有好好地玩、盡興地玩哩。
「謝謝楚姑娘,有機會的話,我再去府上拜訪。」襄兒倒是答得非常有禮,措詞文雅。
「你也住在駱家鏢局里嗎?」霍嬉游突然開口問。
那有點咄咄逼人的口氣讓襄兒結巴起來,「唉,是的。」
她不知道霍嬉游對外人的口氣就是這樣,不熟的人,她不會流露出她還天真稚氣的一面。
「那你是駱無峻的什麼人?」霍嬉游再問。
花弄晚傻眼了。
好家伙,嬉游這丫頭,她旁敲側擊了好半天的話,倒叫她一句就問出來了。
不過也好,她本來就最想知道這個答案,如果跟無峻沒什麼關系,她明天就約這個小美人到花家跟勁磊相相親,這種清秀佳人的典型,磊勁一定喜歡。
三個女人望著駱無峻等答案,只差沒邊敲筷子。
「三位姑娘慢用,駱某還有事,先走一步。」
駱無峻拉起襄兒就走。她們三個大小姐在他眼中都不是什麼溫婉害臊的閨女,什麼都硬要問,而襄兒原本就不願別人探得她的來歷,他不想她坐立難安。
「ㄟ——等等,別走啊!」花弄晚眼睜睜看著人走掉又喚不回,很不甘心,抱怨起來,「無峻這小子今天真沒禮貌,好歹我是他兄弟的長姐耶,跟他聊兩句都不行嗎?」
「嫂子,就算你是他兄弟的長兄也一樣,他照樣不會理你的。」霍嬉游說著風涼話。「且他那樣子分明把我們視為豺狼虎豹,怕我們帶壞那姑娘似的,真是瞧不起人。」
楚凝歌笑了笑,舉杯啜茶。「你們想太多了,沒听見嗎?他剛剛說他還有事,所以先走一步。」
「那是托詞!傻瓜!」
花、霍兩人異口同聲,同時一起搖搖頭,對楚凝歌的信任人性感到不可思議,有個天真性格又浪漫的姐姐,也難怪楚踏鴻會那麼步步為營了。
回程時襄兒安靜許多,或者說,從一離開茶館她就顯得若有所思,心不在焉似的。
那個霍姑娘好像對她有點敵意,自己是不是冒犯她了?
而那個花姑娘呢,又對駱無峻十分親昵,不知他們兩個有什麼樣的交情?
三人之中,只有與她同姓的楚姑娘不讓她覺得緊張,饒是如此,她們三個卻還是讓她感到有股沉重的壓力。
楚姑娘的落落大方,花姑娘的活潑健談,還有那位霍姑娘的千金氣質,這些都是她萬萬不及的。
雖然她也出身富豪之家,不過卻是小地方的富豪,縱然她爹有千萬財產,卻對她這個眾多女兒當中的一個忽略無比。
她是千金小姐,卻孤獨長大。
自小她就過著優渥的生活,衣食不缺,可是她的心靈既脆弱又孤單,她常盼望有人可以陪她說說話,卻一直是夢想。
在楚家除了爭寵、爭財產,她看不見半丁點溫情和她向往的天倫。
所以,駱家鏢局里的溫馨氣氛深深吸引著她,她喜歡那些性子爽朗的鏢師們,也喜歡嘮嘮叨叨的廚房大娘們,更由衷喜歡霞姐和桂荷,她們對她是那麼毫無保留的好,她一輩子也回報不了。
當然,還有將她帶進這座天堂的駱無峻,她感激他、尊敬他,且……愛著他。
這個瞬間清楚的思維讓襄兒自己嚇了一跳,她身子滑了一下,差點落馬。
「在想什麼?」駱無峻扶好她,控制韁繩讓飛箭停下。
兩人停下的地方正巧在一棵古老的大樹旁,大樹濃陰如蓋,現在正是開花時節,淺橘黃的小花綴滿了樹梢,一朵一朵,絢麗無比,景致十分迷人。
襄兒紅著臉搖頭。
忽然一陣微風吹過,落下一些花瓣,她不由自主的抬眼仰望著落花處。
刺眼的陽光使她眯起了眼楮,花落瓣瓣的詩意美景又令她不想移開視線,情願這樣半眯著……「別動。」
他要她別動,她身子卻偏偏輕顫了一下。
「你頭上有葉子。」
他從她頭上取下一片綠葉,她俏臉更加嫣紅,訥訥的看著他,紅唇微張想道謝,卻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同樣沒說話,只是看著她,黑眸深幽,停佇在她如畫眉目之間。
出門一趟,一路上她的美貌引起許多人的注意,這里是皇城之都,皇帝的後宮設有三宮六院,需要三千粉黛,像她這樣的絕世姿容,不會被埋沒。
這是賬房何老在與他核賬之余談起的,這樣的說法令他極端不舒服。
人是他帶回來的,早在他撿到她的那一刻起,駱氏鏢局就注定是她爾後的家,她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沒人趕她走。
他不會讓她進宮,駱家不差一個人吃飯,她不必去皇宮內院里和那些妃子斗爭,那種爾虞我詐的日子不適合她。
兩人各有思緒,一時間樹靜、風靜,花瓣兒不落了,好像連天上的雲也靜止不飄移了。
四目凝視,他的氣息就在她四周,她心跳得好快、好快,快得仿佛要跳出胸腔。
當他的俊臉越來越接近她時,她還反應不過來,直到溫熱濕潤的嘴唇被他輕輕輾轉吸吮,她才意識到——自己被他吻了!
溫熱的氣息一波波的傳到她嘴里,他雙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牢牢的抱住了她的縴腰,女敕紅的唇瓣在他綿綿不絕的吸吮下,益加紅腫。
他擱在她腰間的手掌收攏了,長吻不竭,兩個人都喘息著,他在她不由自主的回應中探進舌尖,在她口中與她纏綿交纏、熱情撩撥,這個親密的接觸使她快要融化在他懷抱里。
直到他離開了她的唇,她還一直依戀的看著他。
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遠處一聲汪汪的狗吠傳來,她才驚覺自己的失態,竟然眼也不眨的看了他這麼好半晌。
「哦!」襄兒急忙低下眼去,潮紅從耳根子一直蔓延到她雪白的頸子,像只熟透的蝦。
想到剛才纏綿熱烈的親吻,她又羞得無法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