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叫你快一點嗎?」見她姍姍來遲,沙宇寒很不悅。
「什麼事?」
真服了沙宇寒,在學校還當自己是沙家大小姐,對每個人都用命令的語氣,當然,只有對她心儀的朱博君例外,每次看到她對朱博君講話的溫柔神情,都會讓她笑到內傷。
「下午有體育課,」沙宇寒眼楮不看她,輕輕哼了哼。「把你的運動服借給我。」
她們兩個身高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夏芙的衣服她穿起來不會差到哪里去,也看不出是跟別人借的。
夏芙不發一語的看著沙宇寒。
大小姐她是不是忘了她們兩個是同一班,小姐她要上體育課,她也要啊,借給她,那她穿什麼?
那位體育老師可是出了名的凶,沒帶體育服裝的,罰跑操場五圈免不了。
「干麼,不情願啊?」沙宇寒揚揚眉。「別忘了你現在住在誰家里,要想繼續住下去的話,就把運動服借給我。」
夏芙凝視著態度傲慢的她。「你的運動服呢?」
說到這,她就有氣。「我忘了帶下車,那該死的司機手機又不通,我回去非找他算帳不可。」
「知道了,我會放在你桌上。」
說完,她轉身就走。
罰跑操場就罰吧,她和小夫要想繼續住在沙家,這是唯一的方法,她一點也不懷疑沙宇寒有趕她出沙家的能力,沙夫人對這唯一的女兒很護短,如果沙宇寒不想她住在沙家,沙夫人一定會支持女兒。
于是,下午的體育課,夏芙因為未著體育服裝而被罰跑操場五圈,在午後的艷陽下穿著水手制服和皮鞋跑完五圈,她幾乎快沒命。
一直到放學,她的心情都糟到了極點。
沙宇寒對她連句抱歉都沒有,就像她借給她運動服是理所當然的事,看到她跑完操場的蒼白臉色,她也假裝沒看到。
如果她爸媽沒跑掉就好了,她就不必受這種鳥氣了。
他們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忙著跑路的他們,還記得有她和小夫這兩個孩子嗎?
夏芙帶著灰色的心情走出學校,不知道怎麼搞的,天空居然也配合她的心情,整個轉為暗沉,似乎隨時會飄下雨來。
「夏芙!」
校門口,有個女生叫住了她。
「先麗?!」她看到以前學校的同班同學,同時也是她們那一里里長的女兒。
「你怎麼會來這里?」
「當然是來找你的。」廖先麗把她拉到一邊。「你爸媽寄信到我家給你,我爸要我拿來給你,為了查到你轉到什麼學校,我爸還到教務處費了一番工夫打听呢。」
「我爸媽寄信來?」她如在夢中。
以前,她被丟在姑姑家那兩年,她爸媽從沒捎來只字詞組,這次居然會寄信給
她,真像作夢。
「是啊,信在這里,你拿去吧。」廖先麗把一封信交給她。「我爸說,你爸媽欠了人家好多錢,短時間是不會回來了,他不會透露你的行蹤,你自己好好保重,我走了。」
「哦,謝謝……」因為很驚訝,她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廖先麗走後,夏芙忙不迭打開那封信,信里的內容,讓她腦子里轟然一響,頓時像化成了一座石像。
小芙︰
爸媽對不起你,沙爺爺是有錢人,你在他家一定會過得很好,我和你爸已經決定要到大陸去發展了,你好好照顧小夫,爸媽賺到錢還債就會回來,勿念!
媽字
「爸媽……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沙爺爺已經死掉了,你們知道嗎?我在沙家過得不好,一點都不好……」
她失神的看著信紙上簡短的幾句話喃語,想到跑操場的委屈和沙宇寒的傲慢,鼻頭忍不住泛酸,眼眶泛紅。
她知道他們短期內是不會回來了,先麗說,她爸媽欠了人家很多錢,他們何時才會賺夠那些錢回來?
去大陸發展有那麼容易嗎?人生地不熟的,他們要怎麼發展?要發展些什麼啊?
她跟小夫真的變成孤兒了嗎?
今天被沙宇寒欺壓的事,會一直一直的上演嗎?
天空轟隆隆的打響了雷聲,瞬間,下起傾盆大雨。
很多沒帶傘的人都連忙找地方躲雨,只有她,在大雨中渾然未察,臉上有雨水,更多的是她傷心的淚水。
沙宇寒在客廳里啜著冰涼的西瓜汁,夏天喝這個最好了,雖然外面開始下起雨來,但空氣還是悶悶的。
沙宇杰手里拿著幾本書和司機同時進門。
「大小姐,您的運動服——」司機誠惶誠恐的送上一個裝有運動服的名牌體育袋。
「你中午跑到哪里去了?」沙宇寒沒給司機好臉色看。
當她下午看到夏芙跑操場跑到臉色蒼白,說實在的,她也渾身不舒服,好像欠了她多大恩情似的,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我……孩子發燒……我送他去醫院……」司機囁嚅地說。
「哼,孩子發燒?」沙宇寒才不以為然。「你是我們家花錢請來的司機耶,孩子發燒你老婆不會處理嗎?幸好今天我有體育服可以穿,沒被老師罰,要不然老師罰我,我就罰你……」
司機頭低低的,一句話也不敢吭。
原本要上樓的沙宇杰停住了腳步,他踅回沙宇寒面前。
「你為什麼穿夏芙的運動服?」他盯著運動服上繡的「夏芙」兩字。
他也是三喬畢業的學生,自然知道那個人稱「撒旦」的體育老師有多嚴厲,他自己就曾因為上課上得漫不經心而被罰跑操場N圈。
「是她自願借我的。」沙宇杰的眸光讓她不由自主矮了半截,氣勢也弱了。
「是嗎?」他譏諷的逸出抹笑。「是你威脅她自願的,對吧?」
他這個霸道妹妹的本事,他怎麼會不了解?
他不屑又冷淡的看著她,那眸光讓她不自在極了。
「就算是我威脅她的,那又怎麼樣?」她不甘示弱的回嘴,嘴硬但其實心里毛毛的,有點怕她哥哥會對她動手,他的樣子雖冷,看起來卻好可陌。
自小,她是天不怕、地不怕,不怕爸爸更不怕媽媽,只怕這唯一的哥哥。
「不怎麼樣。」他冷冷的打鼻子里哼著。「你真是了不起。」
他丟下書,轉頭就走。
沙宇杰開著車,盲目又焦急的在沙宅與三喬之間的路上梭巡。
這段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因為大雨滂沱的關系,他找了兩遍才發現夏芙在雨中的細瘦身影。
他知道夏芙平常都是走路上學,他老爸原本叫司機送沙宇寒上學和放學的時候也一起接送她,但沙宇寒卻暗地里命令司機不準這麼做,所以,夏芙也就只好走路上下學了。
雨中,他把車緩緩靠近夏芙,伸長手打開車門。
「上車!」
看到是他,夏芙的眼淚立刻往眼里沖去,居然有種見到親人的感覺。馬路後面已經因他停下來堵車了,她很快上了車,以免造成交通混亂。
「把頭發擦干!」他把一條干毛巾扔給她,她看起來像只十足的落湯雞。
他家里的人有那麼不近人情嗎?如果她沒帶傘,打個電話回家,相信絕對有人會送傘餅去給她,或者打給司機,司機也會來接她。
可是他媽的,她什麼都沒做,情願在雨中淋得全身濕答答,這算什麼?她認定了沙家的人都很刻薄嗎?或者,這是她被沙宇寒強借運動服的抗議?
「心里很不高興對吧?」
他把車停到了路邊的停車格里,關掉了雨刷,讓豐沛的雨水阻隔外面和車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