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就矛盾,為人父母的都是這樣啦,又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
總之,她沒有女兒,兒子又個個野得像馬,她向往貼心溫馴的解語花女兒,自小就把飛鷂、飛鳶兩姐妹當自己的女兒疼,她希望她們姐妹倆有個好歸宿也是理所當然的。
「伯母,我還年輕,您實在不必那麼急于將我嫁出去。」縴縴素手優雅的執起水杯,啜了一口她最愛的蜜茶。
蜂蜜蛋糕和蜜茶都是她每次答應相親之後的犒賞,大伯母不會忘了叫服務人員準備。
「其實,小鷂……」林月河垂下眸子,一臉泫然欲泣的愁苦。
飛鷂擱下水杯,美麗的唇線扯出一抹從容自若的微笑。
「其實您已經傷了五髒六腑,得了七八種必死癌癥,而且都是末期,希望在死前見到我披白紗,對不對?」
林月河睜大眼楮。「你怎麼知道?!」
「民視都這麼演的。」女主角輕松的丟出一句,再接再厲把對面那塊剛才猴子沒吃的蜂蜜蛋糕也解決掉。
「小鷂!」林月河快抓狂了。
這丫頭平時都很孝順,就是這點愛和她唱反調。
她真不懂,早點結婚有什麼不好?
像她才十八歲就嫁給小鷂她伯父了,還不是平平順順走到了今天,一直過著富貴少女乃女乃的好命生活,也沒什麼不好啊。
「伯母,反正我答應您每月相一次親,若三十歲之前我還沒有辦法將自己嫁掉,那我的婚事就全權交給您來處理,可以了吧?」
反正等三十歲了再來賴,古人有緩兵之計,她這個現代人若不借來用用就太浪費古人的智慧了。
「你說的喔!」
林月河眼楮發亮,只差沒伸出尾指來與佷女打勾勾,她很想那麼做,可是那很幼稚,會被從小就很成熟的飛鷂笑。
飛鷂眼底浮起笑意。「我說的。」
反正又沒人規定說出的話一定要遵守,多說一點也沒什麼不可以,承諾不過是風中的落葉,會飄落的呀!
※※※
京盛珠寶公司。
飛鷂利落的停好車,拿起副駕駛座上的文件夾和皮包,宛若花苞般的窈窕身段移出座椅,一陣微風撩起她的裙擺,她單手輕撲裙緣,紅潤的嘴不知嘀咕了一句什麼之後,便快速朝玻璃大門走去。
透過義大利進口的華美落地玻璃窗,歐陽榮雅心儀的看著正按下汽車遙控鎖的美女朝他的珠寶公司走來。
她的走路速度很快,和她優美的外表完全不相稱,她的白齒很直接伶利,也常讓他及他的工作人員招架不住,可是合作一年多以來,他就是不由自主的深受她的吸引。
他本人偏好細水長流的愛情,希望另一半也不要太濃烈如火,因此即使對飛鷂傾慕已久,他仍在等一個極自然的機會,讓他們的愛情有個美好的開端。
「嗨。」歐陽榮雅溫文地踱向佳人,欣賞她今天的穿著。
簡單的白色V領七分袖上衣,搭配及膝黑色傘裙,足蹬俏麗的黑麂皮半筒靴,整個人就像從「羅馬假期」走出來的奧黛麗赫本。
她喜歡絲綢衣服,柔軟的質料往往讓她凹凸有致的好身段一覽無遺,從誘人的胸部到平坦的小骯,及至修長勻稱的腿,全部落入他的視線中。
美!
這已經是他不知道第幾度的贊詠了。
造物者可以將人美化到這等境地,他這樣的凡夫俗子又怎能不愛上她呢?
「如期交件!有問題再找我。」
飛鷂把設計稿交給歐陽榮雅,轉身就要離開。
自從大學畢業之後,她就替京盛設計珠寶首飾。
京盛是亞洲首屈一指的精品珠寶商行,除了擁有自己的品牌外,也代理許多國外精晶首飾,連挑剔的日本貴婦也喜歡京盛的珠寶,常包機來台大手筆采購。
歐陽榮雅是京盛的第三代負責人,二十九歲,單身,自喻為優雅的藝術家兼古玩商,可是大家都叫他「生意人」;這點令他很沮喪。
「等一下!」歐陽榮雅連忙喚住意中人。
她,連背影也美得令人心疼……看來他不能空等機會來找他,他要自己創造機會。
「還有事嗎?」飛鷂回頭,奇怪的看著他。
歐陽榮雅假意地看了看表,微微一笑。「都快五點了,你留下來,我們一起吃頓飯,順便討論一下你的設計稿。」
她淡淡地揚了揚眉。「改天吧,我今天有約,婉婉生日,就算外面天搖地動我也要赴約。」
「好吧,我們改天再約。」歐陽榮雅只得目送佳人離去。
溫婉婉是飛鷂的閨中密友,她不喜歡和人結交,生平好像只有溫婉婉一個好朋友。
不過沒關系,未來漫長的日子有他陪著她攜手走下去,他會保護嬌貴的她,他經營生意,她設計珠寶,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夫唱婦隨,人人稱羨!
※※※
諾曼蒂法式餐廳。
「只是小生日而已,何必來這麼貴的地方吃飯,我們換間餐廳,老記川菜就可以了,反正你喜歡吃辣……」
溫婉婉壓低聲音,就怕被周圍衣冠筆挺的紳土淑女听見她講的話。
飛鷂沒有換地方的意思,她優雅地啜了口檸檬水,淡淡地說︰「等我生日時再去老記川菜,現在你好好坐著,我已經替你點好萊了,你如果不吃完,休想走出這間餐廳。」
婉婉已經被上個公司裁員兩個月了,她有一個長年臥病在床的母親,還有三個分別在讀高中、二專、大學的妹妹,她肩上的重擔很重很重,重到沒有人可以替她分擔。
婉婉不願接受別人的接濟,她三番兩次要拿錢幫腕婉,她都義正辭嚴地拒絕,因此她才會用生日這個名目找婉婉出來,讓她好好吃一頓,幫她補一補。
「飛鷂!謝謝,你對我真好!」
一陣暖意滑過婉婉心頭,她晶亮的眼瞳閃著濕潤淚光。
她們在十四歲的青澀年齡相識,她是轉學生,坐在獨樹一格的飛鷂前面,從沒有交集到無話不談,友誼隨年齡而越來越深厚,一直到如今,她們都已經出社會了,還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
「工作有著落沒有?真的不要我替你介紹工作?我大哥的公司剛好很缺會計,我替你說一聲,你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雖然她不喜歡裙帶關系,可是婉婉是她惟一的好朋友,可以排除在這個原則之外。
婉婉嫣然一笑。
「我已經找到工作,過幾天就可以去上班了,你不必替我擔心,以後你大哥的公司也不必老是‘剛好很缺會計’了。」
「真的找到工作了?」飛鷂懷疑地瞪視著好友。「不是騙我,讓我放心的?」
婉婉怡然地揚起嘴角笑了。
「真的找到了啦,在一家修車廠當會計,起薪三萬三,老板說我資歷好,如果試用期滿;他會幫我調薪到三萬五,現在經濟不景氣,這樣的待遇算是很不錯了。」她心滿意足地說。
「修車廠?」飛鷂蹙起眉心,尾音陡然揚高。「听起來是一個充滿流里流氣大男人的地方。」
婉婉好脾氣的笑著。「那里是有很多大男人沒,錯,可是他們沒有流里流氣,他們都很努力工作。」
溫婉是她的天性,身為家里的長女,她比同齡的女孩更為成熟世故,因為家人全都仰賴她的照顧。
「妥當嗎?」飛鷂猶不放心。「會不會是什麼不法吸金集團在招攬會員,見你單純好騙,要誰騙你?」
「飛鷂,你想太多了。」婉婉啼笑皆非地說︰「那是一家很正當的修車廠,老板脾氣雖然有些火爆,不過我看得出來他人很好,不是那種油嘴滑舌的生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