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中,她溫柔的眉眼似乎可以透出水來,她唇角的微笑溫文可人,是任何男人夢寐以求的嬌妻。
她想到那天彭若荷說的話,她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對象,她要相親。
而那個細心為她撐傘的男人,就是她所謂的好對象吧。
李迫確實不是一個會為女人撐傘的男人,可是剛剛他外套的溫度卻足以撩動她的心。
她想說些什麼,卻還是沒有開口。
綠燈,大雨滂沱,李迫踩下油門加速駛前,仿佛對兩旁的景物視而不見。
※※※
難得的禮拜天,飛鷂一大早去醫院探視過溫母之後,便足不出戶的關在房里設計珠寶款式。
「我媽的病越來越嚴重,車廠的工作我恐怕是真的不能做了。」
早上婉婉憂心忡忡的告訴她,于是她立刻透過父親的關系,替溫母找了心髒科的權威,希望能對溫母有所幫助。
如果婉婉要辭掉車廠的工作,那她這個冒牌溫婉婉就更沒有理由留下了。
反正她也打定主意,不能一直身兼二職,也不能一直冒充婉婉,事情總有一天會揭穿,倒不如快點向李迫辭職,讓他對她這個工作了將近一個月的「溫婉婉」留點好印象。
他會應允她的辭職吧,畢竟她不是本科出身,對于會計工作,她很盡力的學,卻還是只有三腳貓功夫。
他們會找到另一個高明的會計,而她也算功成身退,好好回到她的本業,不令栽培她的歐陽失望。
她知道如果離開了車廠,她的心情將會有好一陣子的低落,要漠視一份已經萌芽的感情不是容易做到的事,即使瀟灑如她也做不到。
離開之後,她再也听不見李迫罵人的聲音,再也見不到他勁瘦的身影,也不能再為他抱一杯即溶咖啡了。
從小到大,她都以為自己是個沒感情的冷血動物,她大哥一去美國五年,她很少想到他,更別說一直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妹妹飛鳶了,有時兩姐妹一個月講不到幾句話,除了血緣,她們沒有任何交集。
然而在本事汽車修護廠只待了短短一個月,她卻有無限眷戀,內心深處並不想結束這樣的日子。
李迫……
她在設計稿上重復寫下這兩個字,心里五味雜陳。
又快到她該相親的日子了,前幾天大伯母就已經叮嚀過她,這次的相親對象保證她滿意,是個旅居義大利多年的知名畫家,想必他們兩個藝術家會天雷勾動地火,在最短的時間里締結良緣。
她大伯母真是想得太容易了,要和一個男人締結良緣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她雖然不迷信,但也相信需要有緣份才行,就算有緣份聚首,也要看看有沒有培養感情的空間……
然後,她的手機響了。
听聲辨人的鈴響讓她心頭一跳,難道緣份來了?
她迅速拿起手機,接通電話。
「溫婉婉,你晚上有空嗎?可不可以陪我去參加宴會?」李迫的聲音听不出任何情緒,卻帶了一絲懶洋洋的味道,像是剛剛才睡起床。
她瞄了一眼時鐘。
下午兩點半,不會吧,他睡得這麼晚?
「你不方便是不是?」他的聲音又有濃濃的鼻音,听起來像感冒了。
紅唇終于輕啟。「幾點見面?」
「六點。」他的口吻很霸道。「你自己開車過來廠里。我在這里等你。」
說完,彼方已經斷線了。
她揚起眉毛瞪著手機看,從來沒有一個約會她的男生是這樣的,叫她自己開車去目的地,真是「很李迫」的方式。
算了,不想與他計較這些細節,陪他參加宴會是她送給自己的禮物,以後就沒有這種機會了。
錯過李迫,她不會急于找個男朋友填補愛情的空虛,如果她的真命天子還沒出現,她找破頭也沒用。
況且她說過,到了三十歲還沒嫁掉就任由她大伯母處看,到時自然不愁沒有人娶她,她大伯母會想辦法。
現在她什麼也不必想,只要好好想想晚上芽什麼衣服就行了。
※※※
飛鷂跟著李迫一進會場,才知道這是場訂婚宴。
準新郎她不認識,名叫邵尊賢。準新娘她卻知道,名叫彭若荷。
原來這是彭若荷的訂婚宴。
她看了一眼難得穿西裝的李迫,既然是舊情人的訂婚宴,為什麼找她一起來參加呢?
只是因為缺個女伴嗎?還是像婉婉說的,會計要兼任秘書的工作,而秘書往往是老板參加應酬的首選女伴?
但她可以確定的是,李迫今天來,絕不是為了應酬。
前女友另有歸宿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听說他們是因為彭家人反對才無法在一起的,若是這樣,應該有深深的遺憾。
有情人不能成眷屬,他的外表堅強,強作鎮定,心可能已經在隱隱作痛了。
「阿迫。」彭維康笑容滿面的朝李迫走近,雖然李彭兩家做不成親家,他眼里仍然有著對李迫的激賞。
他很鐘意李迫,可是李迫這孩子太傲了。
他不願妥協于彭氏也好,若荷太柔弱,真要嫁給他,恐怕也是要吃苦。
「彭伯父。」李迫看著彭維康,有禮的頷首。
彭維康是他敬重的長者,雖然有些霸道,有些專制,但他不失為一個好父親。
彭維康看著他,語重心長地說︰「很高興看到你來,我想若荷也想得到你的祝福。」
「我很高興見到她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他的聲音听起來一點也不矯情。
「听到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彭維康開玩笑地說︰「彭氏科技要倚重你長才的地方還很多,你可不能因為若荷嫁給了別人,就不幫我們了喲。」
李迫淡淡的笑了笑。「不會的,伯父。」
「那就好,我去招呼別的客人了,你們隨便坐,待會菜來了,多吃一點。」彭維康滿意的離去。
李迫帶著飛鷂選了個不顯眼的位子坐下,他替她倒了杯果汁,在自己的杯里也同樣斟入果汁。
「你不喝酒嗎?」飛鷂費解的盯著他。
今天這種場合,他該把自己灌醉,不醉不歸才對,或是把自己灌醉,借酒發瘋去向彭若荷示愛也行。
總之他這麼鎮定就不對勁,他眉宇間那股淡然的神色叫她情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他挑起眉。「為什麼要喝酒?你想喝?」
「彭若荷訂婚,你不心痛嗎?」她率直地問。
「如果是你訂婚,我或許會感覺比較心痛。」他輕描淡寫的說,啜了口果汁。
她的粉頰驀然一紅。「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撇了撇唇,淡淡的輕勾唇角。「沒什麼意思。」
飛鷂不說話了,心頭莫名的感到炙熱。
不知道沒什麼意思是什麼意思?她訂婚,他會心痛?這——奇怪。
「你今天很漂亮,幾乎所有的男人都在注意你。」他又開口了,黑眸轉向她,盯住她美麗的面孔。
今天她真的很美。
線條簡單的細肩帶洋裝瓖繡著黑白水晶,營造出柔美華麗的風情,她只戴著一只銀色滾邊的手鐲,就已經非常出色。
「如果這算贊美的話,謝謝。」她不覺得自己今晚的裝扮有何特殊之處。「晚裝是參加宴會的基本禮貌,等一下新娘子出來的時候,一定會比我更漂亮,到時你會看得目不轉楮。」
他皺起眉頭。「為什麼一直提到她?」
清亮的美眸看著他,勾勒起淡淡笑意。「你今天特意請我陪你來,不就是為了氣氣彭小姐嗎?」
「不要自作聰明。」他沒好氣的說,終于喝完杯里的果汁,倒了清酒。
精致的菜肴陸續送上來,彭家出手闊綽,飯店的、主廚料理很道地,吃得賓主都贊不絕口。
「新人來敬酒了!」
彭若荷一身雪白露肩的絲綢洋裝,美得像個陶瓷女圭女圭,她的未婚夫挽著她,兩人仿佛一對金童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