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我是玉面邪醫,夠不夠格?」
二老不禁咋舌。原來是玉面邪醫,難怪隨隨便便就能解去五毒散的毒性。據聞其出現之處,「夜魅」必在一旁,那另一名如死神般的男子不就是——
「夜魅!」兩人同時大叫出來。
「算你們還有點頭腦。但你們青狼幫傾巢而出,不怕虎視眈眈的焰豺門侵襲?」
「啊!果然是詭計!」
焰豺門也是西方一大黑幫組織,野心勃勃地想稱霸西域,只是處處受制於青狼幫,一直無法突破現狀。得知裘軼有心東進中原武林,焰豺門便放出謠言,意欲引他上當受騙,藉機實現其計畫。而裘軼對自己的勢力有恃無恐,竟然踏入別人的陷阱而不自知,現經絕影指出,才恍然大悟。
「你們定吧。」既已得知所要的消息,冷颯解開加諸在他們身上的禁錮。
「你們倒是挺夠意思的。雖然不怎麼討人歡喜,可是很教人欣賞。這朋友我交定了!」裘軼和柴扇相當感激,但說不出什麼道謝的話,卻又覺得不能與他們失之交臂。
泠颯和絕影向來隨心所欲,聞言無謂地聳肩應允,四人倒成了忘年之交。領著他們帶回青狼幫眾徒後,絕影破例為他們療傷,免得他們回頭打不過焰豺門。襲軼與柴扇表示將整頓幫務,嚴定幫規,另贈他們一只令牌,表示青狼幫人見牌必會隨傳隨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唉!相見恨晚,時間又不容許深談。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才能再見?」
「又不是生離死別!來日方長,只希望兩位到時可別嫌煩。」
柴扇和裘軼朗笑幾聲,起身告辭。柴扇臨走之時,似有所悟地詢問絕影。「你是否和梅谷的梅苡湖有什麼關系?」
「梅谷?梅苡湖?我該知道嗎?」絕影滿眼問號。
「沒什麼,不過與她有過數面之緣,也不算認識……」柴扇沉吟半晌,笑著揮別兩人,「走了,記得來找我們玩。」
絕影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逕自沉思著,對冷颯專注的凝視絲毫不覺。
盡避絕影表面不動聲色,冷颯卻未遺漏他剛才的些微錯愕——他們相識十多年,彼此再熟悉不過,絕影的一舉一動如何能逃得過他的法眼?但他終究沒多說什麼,只是輕觸絕影瘦削的肩頭,淡淡地說︰「回去吧!」
絕影自思潮中驚醒,張著一雙美目回首望著他。冷颯撫上他的臉龐,輕捏一下,「發什麼呆?」
「沒什麼!」絕影回過神,捂頰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大步走向來時路。
冷颯挑著眉,閑適地跟隨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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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是十五,月色皎潔,微風輕送,令人感到十分舒爽。
可惜並非所有的人都對月圓感到欣喜——瞧那在山洞中冷汗直流、痛得滿地打滾的人就知道了。
「絕影,不要再忍了,讓我幫你!」一旁的冷颯再也看不下去,伸手想扶起他。
「不要!你走開!」甩開他的手,絕影忍痛起身,豈知雙腿無力,一個踉蹌又要跌倒。
淡淡的月光灑落,落在絕影吹彈可破的肌膚上,身上的肚兜和胸前的突起明白地顯示出絕影的性別。
沒錯,江湖人稱「玉面邪醫」的風絕影,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娃兒!
冷颯眼明手快地抱起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點住她的穴道,揭開她的衣服,隨即盤坐其後,雙掌貼住其背,替她運氣祛寒。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冷颯深深吐了一口氣,收回雙掌的同時,順手點了她的睡穴。他仔細又輕柔地用衣袖拭去她的汗珠,為她理好衣著,靜靜地擁她入懷。低頭凝視她安詳的睡容,冷颯不禁露出微笑,輕啄著那兩片嬌俏的未唇,思緒飄回了從前。
那年,他不過十二歲。某個也是十五的月夜,師叔鬼岩怪醫突然來訪,懷中抱著個小女娃。雖然她冷得直打哆嗦,卻不哭鬧,只是睜著大眼,靜靜地看著大家。那時,她才五歲。
師父領著他們到他平日練功的火池,師叔小心翼翼地將她置於火池中,雙掌貼於其背,祛除她的寒意。許久之後,師叔才把早已昏厥的她抱上來,只說她是孤兒,名叫風絕影,並宣布他們將在此長住。
日後他才隱約得知,小絕影的痼疾是為人所害,每半年便會發作一次,只有借助火池及深厚的內力,才能保住她的小命。但這只能治標不能治本,除非找到赤靈果,或下毒之人的解藥,否則永遠得受寒氣襲體之苦。但師父和師叔卻絕口不提究竟是誰下此毒手,絕影亦不肯吐露半句,他即使有心,也不知從何幫起。
或許是兩人有緣吧,他對這小自己七歲的小女娃相當疼惜、縱容,只有在面對她時,他才會露出笑臉。他時常帶著她四處尋幽探訪,玩得樂不思蜀,每每到明月當空、滿天星斗,才意猶未盡地返回,也因此常受師父責罵。
兩個老人對小絕影也疼到心坎裏,幾乎是有求必應,只嚴厲要求她必須以男裝示人,不得泄漏自己為女子一事。
師父和師叔臨終之時,將她托付給他,要他立誓保護並助她尋找赤靈果。所以長久以來,他總是習慣性地呵護她。縱使她十分獨立,亦有足夠的能力自保,他就是忍不住要擔心、照顧她。
思及這兩年絕影發作的情形日漸嚴重,他更是擔憂不已。不過柴扇臨別時的問話,以及絕影不尋常的異狀,似乎……
懷中的人兒動了一下,打斷冷颯的冥思。見她濃密鬈長的睫毛煽動,他悄靜地將她平置地上,深深地瞧了一眼,便在洞口處盤腿打坐。
絕影慢慢醒轉,張開眼便看見冷颯寬闊的背影。她坐起身,自行運氣。
調勻氣息,絕影眼一張開,就望見冷颯貼近俊朗的面容,臉上還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她伸手欲推開他。
冷颯順勢接過她的手,探著脈搏,「很好,相當平順。」
「廢話!」絕影咕噥一聲,偏過頭去想整理紊亂的發絲,冷颯很自然地接手。
他向來喜愛她柔細黑亮的發絲,閃著絲緞般的光澤,引誘人觸模把弄。他最愛雙手穿梭其中的柔順觸感,而為她東發更早已成為他專有的權利和享受。
又來了!絕影翻個白眼。她又不是缺手斷腳的,老當她是三歲小孩。算了,反正也爭不過他。
大家總以為冷颯冷酷無情,根本是被他的外表給唬住了。殊不知他私底下就愛尋她開心,鎮日冰冷的臉孔,也不時展露笑意,看了就刺眼。
她並非沒有感覺之人,他對她的好她怎會不曉得、不感激?只是相識這麼多年,道謝似乎略顯多余。而這些年來,他竭盡所能地陪著她上山下海探詢赤靈果的消息,卻是一無所獲。其實她一點也不在乎寒毒能不能祛除,可是她不願他就此葬送自己的未來。這份人情太過沉重,她如何還得起?
「想什麼?」冷颯為她東好發,伸手在她眼前揮舞。
「你表里不一。」
「什麼?!」
「人前一個模樣,人後又是另個嘴臉,不是表里不一是什麼?」絕影揚著眉,促狹地說。
冷颯笑著搖搖頭,拉起她拂去她衣物上的草屑,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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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傳來小販的叫賣聲,過往行人絡繹不絕,顯示出大唐繁榮太平的景象。這里即是商業發達的揚州城。
冷颯及絕影步入城門,無視於四處投射來的愛慕眼光,優閑地在人海中穿梭,卻不時有女人前來搭訕,甚至想要「一親芳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