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泰姬。
風華絕代的泰姬,深愛著沙賈汗王的泰姬,眷戀著愛人,卻即將離開塵世的泰姬……
我是泰姬。
我知道,神將要帶走我了,袍要帶我到另一個世界,與我最愛的男人分離。
王,我走後,你還會記著我嗎?
我知道你一定會的,你如此寵愛我,我只需要一個眼神,你便能懂得我心思。
王啊!我得走了。
可我好害怕,我不想離開你,不想離開孩子們,另一個世界是怎樣的?是不是絕對的荒涼與孤寂?
王啊,我不願走,不願看你為我哭泣。
與其為了我鎮日傷心,不如請你為我蓋一座陵寢吧!為我蓋一座人間最美的陵寢,將我的魂魄鎖住,讓我依然能陪伴你。
請不要忘記我,不要愛上另一個女人。
我知道我很自私,不該束縛你的自由,也許我該放你去追求未來的幸福快樂。
但我只求這一刻,在我即將離去的這一刻,你能告訴我,你會永遠愛著我,只愛我一個。
我將帶著這誓言長眠地底,不論它是真是假,都是我僅有的、最珍貴的陪葬品。
謝謝你,王,謝謝你的愛。
我可以安息了——
向晚虹睜開眼,鏡中朦朧似夢的倩影,與她相對。
她是泰姬,臨死的泰姬,唇畔含著笑,眼角卻墜落淚珠。
她是泰姬,悲傷又幸福的泰姬,她曾被一個男人深深地愛過疼過,縱然有些許遺憾,此生亦足矣。
她不該再強求……
鈴聲乍響,劃過靜謐的夜,破了魔魅的氛圍。
向晚虹神智一凜,很不情願地將魂魄從角色身上抽回。
「誰啊?」她懊惱地自言自語,抓起手機,瞥見螢幕上顯現的來電人名,秀眉顰起。
「小晚,你總算回台灣了!」對方大聲嚷嚷,顯然松了一口氣。
罷回來就被逮到,她也真夠倒楣了。
向晚虹默默在心里為自己哀悼,無聲地嘆息。「什麼事啊?保母先生。」
「保母先生」是她為他取的外號,事實上他是人力派遣公司的經理,也算是她的上司。
「有家科技公司為了應付即將到來的股東大會,需要一個短期的行政秘書,你接不接?」
「科技公司?股東大會?」向晚虹翻白眼,她去年才接過一個類似的派遣工作,結論是超、無、趣!堡作內容無趣,那些呆呆工程師同事更無趣。「我不想接耶!」
當派遣員工就是有這種好處,想接的工作就接,不想接的就拒絕,反正她存款還夠用,不必太勉強自己。
問題是,經理卻執意勉強她。「不行啦!小晚,這件工作非你不可,對方需要一個有經驗的人,希望能快點上手,我們公司里唯一有這方面經驗的就是你了,而且又會英日語,那個財務副總一看你的履歷就指名要你。」
「可是……」
「算我求你,你就當幫我一個忙?薪水也很優喔!苞別家公司比起來,這家‘翔飛電子’算是對派遣員工不錯的,基本薪資跟正職人員幾乎一樣。」
「這樣啊……」向晚虹咬唇思量。其實薪水如何她不會很介意,她這人物質不高,只求吃飽穿暖,偶爾來一趟自助旅行,經理以高薪引誘,她並不動心,只是她明白,多仲介一件案子,經理便多一點收入,養家活口也比較容易。「好吧!什麼時候開始上班?」
「明天。」
「明天?」她咋舌。「我才剛從印度回來耶!」還因為水土不服,鬧了一場腸胃炎,好歹也讓她休息兩天吧?
「唉,人家急需用人嘛!要不是忙著籌備股東大會忙到不行,也不會想加聘人手了,你就幫幫忙,好不好?」
她能說不好嗎?向晚虹無奈地對自己扮了個鬼臉。「好是好,不過我有個條件,你可要跟公司說清楚我每個二、四、六絕對不加班喔,我得到劇團練習。」
「這有什麼?小Case!交給我。」經理滿口允諾。「真是太感謝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啦,改天讓我看你在印度拍的照片,拜啦!」他樂呵呵地掛電話。
向晚虹卻不太樂,想到明天就要上班,她有些愁眉苦臉,試著重新扮演泰姬,卻發現好不容易醞釀的情緒,已被驚得無影無蹤了。
好吧,看來是上天在暗示她別再玩了,該是回到正常生活的時候了。
「OK,沒問題。」她又是習慣性地自言自語,雙臂弓起做了個加油打氣的手勢,振作精神,然後拿起手機,撥電話給姊姊報平安。
「姊,是我啊,我回台灣了……嗯,很好玩喔!你收到我的明信片了嗎……什麼?還沒收到?不會又寄丟了吧……」
***獨家制作***bbs.***
天氣晴朗的早晨。
在陽光毫不吝惜的撫慰下,早起的上班族總算感到一些溫暖,因為前幾日陰雨綿綿而發霉的心,也逐漸蘇活,恢復了生氣。
相偕走進內湖科技園區某棟辦公大樓的兩位型男,更是讓一干OL完全忘了頹靡下振,一個個綻開最嬌媚的笑容,幸福到極點。
「唉,看來看去,還是你們這棟辦公大樓美女比較多。」紀禮哲似真似假地感嘆。「干脆我把集團總部也搬到這里來好了!」
魏元朗白好友一眼。「你說這種話,品甜可會抗議的,她老是說‘翔鷹集團’什麼沒有,優秀才女最多。」
「才女又不等于美女!」紀禮哲嗤之以鼻。「再說品甜的脾氣你還不清楚?她這個人力資源部的主管看誰都好,只要是她聘進來的人,都是才子佳人啦!」
「這點我絕對贊成。」魏元朗淡淡勾唇。「你不要忘了,當初也是她千方百計挖我到‘翔鷹集團’的,否則就憑你這個沒事就打混的總裁,哪請得動我這種萬中選一的人才?」
吐血!這家伙,講話愈來愈欠扁了。
紀禮哲送給身旁某練就金剛臉皮的男子一記相當、相當不以為然的白眼。
魏元朗裝沒看見,率先走進主管電梯,紀禮哲跟進,電梯門正要關上時,一道清亮的聲嗓匆匆追過來。
「拜托!請等一下!」
誰啊?兩人互看一眼,魏元朗很有禮貌地按著開門鍵,等那求救的人進來。
但他們很紳士,那女孩卻不太淑女,足足讓兩人等了將近半分鐘,才姍姍來遲。
嘿!有沒有這麼大牌啊?要人等她還走得那麼慢?
紀禮哲打量硬生生闖進主管電梯的女孩,她看來很年輕,身材嬌小,頭發短薄,容貌甜淨,身上缺了幾分女人味,卻多了幾分少年般的精靈俏皮。
她穿一件白襯衫,藍色牛仔褲,腰間系一條鮮艷大膽的印度風絲巾,腳上是一雙彩色格子布鞋,肩上背著個超大的包包,不像要上班,倒像要出發去流浪。
「小姐,你來上班?」他忍不住問。
女孩听問,先是愣了愣,回眸見他的眼神帶著評斷意味,心下有譜。「對啊,我來上班。」她開朗地回應。
「今天第一天?」
「嗯哼。」她又點頭。
敝不得!紀禮哲無奈地聳聳肩。這些新世代的年輕人總是搞不清楚上班是工作,不是游戲,辦公室更不是容得他們仗著青春要任性的游樂場。
「小妹妹,你今年幾歲?」他笑逗她。
女孩挑眉,清澈的眸光將他上上下下掃過一圈,才似笑非笑地揚唇。「‘大哥哥’,你沒听說過嗎?年齡是女人的秘密。」
「你這麼青春洋溢,也怕人問你年紀?」他好玩地問。
「當然!因為我已經不小了,大學都畢業好幾年了,不過嘛……」她若有深意地一頓。「肯定是比你這個年屆更年期的中年男子年輕許多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