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遇到一個讓我想愛的女人啊!」魏元朗苦笑。這不是很簡單的道理嗎?因為他對愛情仍有堅持,不想隨便愛,所以至今不愛。「如果遇上了,說不定我也會陷進去的。」
「所以呢?」紀禮哲緊盯他,仿佛想從他微妙的表情變化探知真相。「難道亞菲不能讓你再一次陷進去嗎?」
「現在的我,已經不容易再陷進感情漩渦里了,我對自己的生活太滿意,實在不覺得有必要改變。」
「你的意思是,你就算一輩子單身,也沒關系?」
「那也沒什麼不好啊!」
真的,沒什麼不好。
魏元朗蹙眉,忽地舉杯將威士忌一飲而盡,辛辣的酒精灼燒著喉頭,也灼燒著他的胸口。「說真的,禮哲,我不想動情,我的生活很好、很快樂,真的不需要找麻煩上門。」
他不要葉亞菲,也不要向晚虹,他誰都不要……
紀禮哲頓悟,聰明地挑出他話里埋下的線索。「你這話好像是說,麻煩已經主動來敲門了?」
沒錯,麻煩來敲門了,而且還不許他不應門,堅持要闖進來。
魏元朗懊惱地抿唇。「你知道嗎?她送給我一盆小雛菊,而我竟然天天看著那盆花發呆——只是一盆花而已,就搞得我心神不寧了,如果我真的讓她進門,我就永無寧日了。」
「這個她,是向晚虹嗎?」紀禮哲啞聲確認。
他沉重地點頭。
紀禮哲不可思議地瞪他。「她破壞力有這麼強嗎?」
破壞力,說得好,就是這三個字。她是森林里最會搗蛋的小精靈,絕對能攪得他生活一團亂。
他暗暗磨牙。「你能想像‘我’,不再是‘我’了嗎?」
「元朗,你、你竟然……」為情所困!
紀禮哲驚駭,一向置身事外,笑看朋友在情路上跌跌撞撞的魏元朗,終于,也嘗到愛的煩惱了!
懊放鞭炮嗎?這件事如果轉告給所有的魏氏友人知曉,大伙兒肯定瘋狂鼓掌叫好,全趕來看熱鬧。說真的,他們等這一天,等好久了!
但,他無法相信,令元朗陷進去的竟不是亞菲,不是任何其他成熟智慧的女子,偏是一個吊兒郎當的年輕女孩。
「元朗,你……腦筋沒問題吧?」他實在不想如此質疑,但的確事有蹊蹺。「她只是個小女生,跟你一點也不配。」
魏元朗悚然一震。連他的至交好友都這麼說,可見他的顧慮是對的,他不該與她有任何牽扯。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跟她——」說曹操,曹操就到,一道清靈的倩影忽地飄過他眼前。
是向晚虹,她一身服務生打扮,黑白相間的制服,頸口系著黑色領結,端著盤子在眾賓客間送酒的身姿很輕盈、很俏皮,像個淘氣少年。
她又來了!
魏元朗郁惱地翻白眼。為什麼他到哪兒總是會遇上她?為什麼他就是躲不開她?
「她怎麼會在這兒?」紀禮哲代他道出心中的疑問。
「誰在這兒?」葉亞菲盈盈走過來,好奇地問。
兩個男人凜然不語。
葉亞菲揚眉,順著兩人視線的方向望去,眸光一黯,唇角卻揚起笑。「原來是元朗的小女朋友。」
「她不是我女朋友!」魏元朗激動地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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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隱隱竄流著不尋常的風動,向晚虹感覺到了,驀然回首,恰恰迎向一張冷凝的俊顏。
是魏元朗,他站在落地窗邊,正看著她。
他也來了!
向晚虹雙腿忽地一陣虛軟,差點站不住。她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他,她只是臨時答應代替劇團一個朋友來打工,卻又意外與他巧遇。
她不知道自己該高興抑或難過,她不確定自己有勇氣與他相見,尤其當他顯然一副很不樂意看到她的時候。
而且他身邊,還伴著葉亞菲呢!他們是一起來參加晚宴的嗎?
紀禮哲說的沒錯,他們倆才是天生一對,僅只是並肩而立,就美妙得像一幅畫,才子佳人,無庸置疑。
如果她有點風度,就該上前表達祝福,她該瀟灑地承認自己敗下陣了,終究無法贏得他的愛。
但,一個瀟灑認輸的角色該怎麼演?不可以哭,不能歇斯底里,要表現出最可愛的一面,讓他永遠記在心里。
就算他不愛她,也絕對不能令他瞧不起。
這個角色很難演,可她一定要演好,前幾天那場鮑演,她在台上忘詞發呆的糗事,不能再發生第二次。
她一定要演好……
「晚虹,我先離開了。」
一道沉寂的聲嗓驀地震醒她迷蒙的思緒,她定定神,回眸迎視向初靜,後者看來一臉疲憊,似是情緒低落。
「怎麼這麼快就要回去了?」她驚訝,姊姊不就是因為很崇拜這位水墨畫大師,才來參加晚宴嗎?「人家還想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呢!」
「誰啊?」向初靜顯得意興闌珊。
向晚虹心一沉,見姊姊這副模樣,她幾乎也跟著頹喪,好想棄甲逃逸算了。但不行,無論如何她都必須演好這出戲。
「魏元朗啊。」她強裝出輕快的嗓音。「我剛發現他也來了呢!」
「是嗎?」向初靜揚眉,總算有點興趣了。「他是哪一個?」
「那個。」她指向落地窗邊。「他很帥吧?」
「嗯。」向初靜打量魏元朗,同意地頷首,頓了頓。「你知道他身邊的女人是誰嗎?」
「是他前女友,葉亞菲。」
向初靜聞書,愕然。
「他前女友很漂亮,對嗎?跟他很相襯。」戲已經開鑼了,她告訴自己,笑容如花綻開,甜美異常。「他從來不帶女伴參加宴會的,今天卻帶她一起來,我知道,他一定還愛著她。」
「晚虹,你……」
「姊,你先喝杯香檳,等等我,我問問他有沒有空。」她不敢看姊姊擔憂的神情,遞給她一杯香檳後,便匆匆旋身。
怎麼辦?明明已經上戲了,但她發現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呼吸好凌亂,掌心微微沁汗。
好緊張,自從開始演戲以來,從不曾如此慌亂過。演戲是快樂的,好玩的,她一直當每次演出都是一場角色扮演游戲。
她只是在玩游戲啊!只是一場游戲,沒什麼大不了的。
只是游戲……
「魏元朗,好巧,又遇上你了耶!」她翩然來到他面前,說著曾經說過好幾次的台詞,卻從沒有一次,像現在如此令她心碎。
「你怎麼會在這里?」他的台詞,也還是熟悉的那一句。
一切都似曾相識——
「我朋友臨時有事,我來替他打工。」她甜甜地笑,努力揚起輕顫的眼睫,望向站在他身邊的美麗熟女。「這位是葉小姐,對吧?你們很相配喔!」
「向晚虹,你……」
又來了,他又對她皺眉了,他總是對她皺眉……
向晚虹笑笑地抬高下頷,笑笑地直視他陰暗的眼眸,她希望自己這樣的笑夠燦爛,夠可愛,夠不在乎。
「結果你們還是舊情復燃了嘛!那你這幾年是在ㄍ一ㄥ什麼啊?」她調皮地嘲弄他。
他面色一變。
「就說你們這種大男人,最愛口是心非了。」她端一杯香檳,遞給他。「哪,喝一杯,慶祝你終于找到幸福。」
他接過香檳,不悅地瞪她。
她氣息一凜,別過眸,不敢看他,端起另一杯香檳,遞給葉亞菲,但或許是掌心太滑了,又或者是手發顫,香檳杯竟翻倒了,在葉亞菲美麗的禮服上染透一片粉紅。
淡淡的粉紅,卻似最淒艷的鮮血,放肆地染進她眼底。
她無語地瞪著自己造成的災難,好想、好想就此消失不見。
她又搞砸了,精心設計的演出失敗了,為什麼最近她老是演不好自己該演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