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只想愛你 第5頁

「你要這個?」

「對!阿明那可惡的小表把箱子丟在地上就跑了,你把它遞上來給我。」

遞上去?

她捧起工具箱,踮起腳尖,盡量伸長手,卻還是構不到他的手。「抱歉,我不夠高耶。」

「那邊有梯子,你不會爬上來拿給我嗎?」

要她爬梯子?

那可不成!她有懼高癥。

她慌張地搖頭。「你不能自己下來拿嗎?」

「我要是可以的話,會要你幫我嗎?」他不耐地瞪她。「我的腳卡在木板破洞里了,你快把工具箱拿上來。」

「可是……」

「別可是了,動作快點!」沈郁的黑眸在陰影中閃亮,有股奇特的魔力。

她頓時失神,無法推拒,只好不情願地點個頭,走到鐵制扶梯邊,一手抱著箱子,一手緊緊抓住橫條,一步一步往上爬。

她不敢往下看,目光一直盯著上方,終于,她看到屋頂了,她將箱子在上頭放好,雙手緊張兮兮地抓著屋板邊緣。

然後,她小心翼翼地轉頭,找到坐倒在屋頂上的他,他的腿卡在一塊破口的屋板間,嘴上叼根煙,一手扒梳著亂發,煩躁又無奈的模樣很像某種誤觸陷阱的動物。

她忍不住哧笑一聲。

「你笑什麼?」他瞪她。

「沒事。」她忙收斂笑意,抿著粉唇。「你怎麼會卡在那里?」

「我上來修屋頂。」

「然後呢?」

「然後就卡住了。」他捻熄煙,一副不想多加解釋的冷淡表情——大概太糗了,有損他的男性尊嚴吧?

她悄悄彎唇。

「給我鋸子。」他又下命令。

「鋸子?是什麼?」她狐疑地看工具箱內。

「不會吧?你連什麼是鋸子都不曉得?」他翻白眼。「就是那把像刀子、鋸齒狀的東西。」

啊,看到了。

她慢慢地抽出鋸子,對著那可怕的形狀蹙眉。「是這個吧?」

「拿過來給我。」

拿過去?她遲疑地估量自己與他的距離,看樣子兩個人的手還是不夠長,她非得爬上屋頂不可。

唉,她為什麼要給自己找這種麻煩呢?早知道假裝沒听見他的求救就好了。

她對自己扮鬼臉,深呼吸,凝聚全身的勇氣,然後往上爬,慢慢地、一寸一寸地移動,直到整個人都攀在屋頂,她如受驚的小動物匍匐著。

他奇特地望她。「你干麼縮成這樣?」

她沒回答,繼續以一種詭異的姿態龜速前進,她知道自己這模樣很丑、很難看,但沒辦法,她已經害怕到顧不得形象了。

換他哧笑出聲。

「你、你不要笑啦!」她懊惱地抗議,喘著氣,將鋸子貼著屋頂往他的方向推。「給你。」

他接過。

「那……我要下去嘍。」任務完成,她可以閃人了吧?

「你走吧!」

可是,走不了了,她跪坐在屋頂上,發現自己雙腿整個軟了,進退不得,無助地卡在原地。

他拿鋸子鋸開屋板,抽出腿,揉了揉,轉頭看她還僵凝不動,濃眉一揚。「你不是說要下去嗎?」

「我……動不了了。」她朝他苦澀地牽唇。

「什麼?」他愣了愣,眼見她粉女敕的嬌容慘白,額前冒出一滴滴細碎冷汗,心下恍然。「你該不會怕高吧?」

現在才看出來?她嬌嗔地白他一眼。

「你怕高,干麼不早說?」

「因為……我看你需要幫忙嘛。」

「你現在幫了我倒忙了。」他半諧謔。「等會兒我還要把你弄下去,不是更麻煩?」

「你……可不能丟下我喔。」她驚慌地強調,仿彿很怕他真的丟下她不管似的。

他卻不肯正面回應她,撇撇唇,輕哼一聲,她忐忑不安地看著他拿起鐵錘,將一塊新木板釘上,補住破洞。

他的手臂——看起來很有力,肌肉結實,膚色黝黑,揮動鐵錘時,汗水在陽光下晶亮。

他身上穿著工人衣褲,沾滿了五顏六色的油漆,一頂白色的帽子,也讓髒污染成了灰色,他穿的運動鞋是她從來沒听過的品牌。

他跟她認識的那些出身豪門的男生很不一樣,他們不會曬得這麼黑,在健身房也鍛煉不出這樣的肌肉,他們的衣著不會如此率性,染上油彩也不管。

她無法想像他們揮舞著鐵錘做木工,就連學校那些男同學,也很少做什麼真正的粗活。

她近乎著迷地看著他的手,他的手指很修長,輪廓生得很好看,但上頭卻一粒粒的都是粗繭。

「會痛嗎?」她恍惚地問。

「什麼痛不痛?」

「啊。」她一怔,這才驚覺自己無意之間將內心的疑問說出口了,尷尬地笑了笑。「我是說你手上的繭,會痛吧?」

「不會啊。」他皺眉看她,仿彿奇怪她怎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待目光落上她修剪得漂亮有型,還搽著淺色指甲油的水蔥手指,忽然懂了。

那手,一看就知是雙養尊處優的玉手,沾不得一點陽春水。

「你洗過碗嗎?」他忽問。

「沒有。」

「掃過地嗎?」

「很少。」

「你在家里不做家事吧?」

「我們家有人會做。」

「誰?佣人嗎?」

「嗯。」

「原來你是個‘大小姐’。」

她不喜歡他略帶不屑的語氣。「那又怎樣?」

「不怎樣。」他淡淡地。「不好意思,大小姐,剛剛我不應該麻煩你拿工具箱上來。」

「別那麼叫我!」她微微提高嗓音。她也有脾氣.不願遭受如此莫名的輕蔑。「我有名有姓,殷海薔,你可以叫我殷小姐。」

「哼。」

又來了!又是那種意義不明的輕哼,她真是受夠了!

殷海薔咬牙,無法再忍受和他單獨相處,一股惱火在胸口焚燒,燒去她的理智與恐懼,不顧一切地往扶梯的方向爬去。

可不一會兒,她便知道自己錯了,下扶梯時,她重心搖晃得太厲害,一不小心踢歪了梯子,下半身在空中擺蕩。

她驚聲尖叫,手肘狼狽地撐在屋檐。

「你這笨蛋!」他見情況危急,身手矯捷地過來,扶正梯子,自己先在階梯上站好了,然後攬過她的腰。

她驚懼地不敢放手,依然緊緊地抓著屋檐。

「放松,靠著我。」

「我不敢。」

「快放開,我會接住你,不會讓你摔下去的。」

「可是……」

「殷海薔!」他厲聲喚她。

她還是不敢,搖搖頭,淚星在眼眶里閃爍。

「你白痴啊?」他氣得想楓髒話,但見一顆珠淚楚楚可憐地掛在她細密的羽睫上,他驀地心軟。「殷海薔,你放手,相信我。」聲嗓轉柔。

她心弦一扯,怯怯地望向他,他深邃的眼既溫柔又嚴厲,她猶豫地松開一只手,改抓住他衣襟,他用力旋過她腰身,她另一只手也自然地墜落,整個人倚偎在他懷里。

濕潤的嬌顏埋在他髒兮兮的衣衫間,她嗅著他身上融合著油漆與木屑,以及一股形容不出、很陽剛很好聞的味道。

他讓她與自己站在同一級階梯,她站穩了,他卻絲毫沒有放開她的意思,一手仍緊握著她盈盈縴腰。

男性與女性的曲線曖昧相貼,剛強的他,與柔軟的她,未熟的在年輕的軀體間纏綿。

他低下唇,找到她潔白的額,輕輕吻著,她屏住氣息,動也不敢動。

他順著那俏麗的臉緣蜿蜒往下,她身上甜淡的女人體香迷惑著他,他撥開她細軟的發絲,找到那羞怯的唇瓣。

他品嘗她。

咬著、吮著、逗弄著,她芳心悸動,幾乎跳出胸口,粉頰紅似霜葉。

他們在階梯上相吻,在高處相吻,但她完全忘記了害怕,只知道自己將永遠記得這甜蜜的、清新的吻。

她會永遠記得這個與她在高處相吻的男人——

「殷海薔,我是衛襄。」他用沙啞的嗓音對她下蠱。「記住這個名字,別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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