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听女兒這麼說,程夫人不但不覺得可怕,反而點點頭,明眸閃閃發亮,「沒想到這孩子比我想得還厲害,不錯耶,是個人才,如果真的能當我們家女婿就好了。」
丈母娘「想」女婿,愈想愈滿意。
程以萱原本嫣紅的粉頰氣得刷白。「您別再鬧了,媽咪。妳知道嗎?上回妳在顧元璽店里說的那些話,全被他听到了!」
「什麼話被他听到了?」
「就是安排相親的事啊!」
「他听見了?他怎麼會听見的?那天他明明沒在店里啊!」程夫人不解。
「這個……」程以萱話一頓,這才想起母親還不知道顧元璽當天假扮壽司師傅的事,「總之他就是知道了,大概是那個師傅跟他說的吧!」她隨便找借口。
「這樣啊……」程夫人沉思數秒,興致似乎更加高昂。「那他說什麼?」
「他說想來拜訪您……」
「真的嗎?」程夫人高興地一拍手,「那真是太好了!」
「一點也不好!」程以萱瞪視母親。「媽咪拜托,您女兒我行情有這麼差嗎?就這麼千方百計想把我推給外人?」
「他可不是什麼張三李四,他是顧元璽啊!」
「就是他我才更生氣!」程以萱悻悻然,想起那天他是如何拿這件事來嘲弄她,她就氣悶。
她程以萱難道沒人要嗎?雖說他們程家論財勢地位是比不上超級豪門顧家,但幾代經營下來,在台灣商界也有一定的名聲。不錯,人家是現在炙手可熱的金融集團,而他們家的縴維公司只是所謂的「傳統產業」,可是比起許多表面風光的高科技企業,他們這些實在經營的傳統產業每年賺進的利潤反而還更多呢!
何況她本身條件也不差,業界許多叔叔伯伯都喜歡她,搶著為自己的兒子作媒,真不曉得為什麼她親愛的母親非把目標對準顧元璽不可?搞得好像她想高攀人家似的!
似嘲非嘲的眼神在她腦海里晃過!她永遠會記得那樣的眼神!他居然敢那樣看地。
「不行,我決定了。」程以萱霍地站起身。
「決定什麼?」程夫人訝問。
程以萱看向母親,明眸炯炯,「我要召開臨時董事會。」
鈺華金控臨時董事會決議,將明年股東大會的日期提前至四月初召開,比往年早了兩個月。
鮑主宣戰了。顧元璽放下報紙,俊唇淡淡一牽。
她果然沒讓他失望。他合上眸,放松背脊靠入辦公椅背,腦海,浮現一張女性容顏,那清麗的容顏翠眉皺著,紅唇咬著,明眸火苗灼亮,明顯染著薄怒。
她生氣的時候,原來挺可愛的嘛!
彼元璽微笑加深,發現自己挺喜歡她生氣的模樣。
現在,他真的惹惱她了,接下來該如何應對呢?他沉吟,食指在玻璃桌上敲著規律的節奏。
她要在四月初召開股東會,這表示二月初是股東名單的最後過戶日,他必須在那之前買到足夠的股份。
少了兩個月的時間可以運用,他勢必得增加每天買進的量,量多了,自然會推動股票價格上升,同樣的股份他就得花上更多的成本去買。
她的如意算盤就是這樣吧?賭他身上的銀彈不夠多,沒辦法將她一舉擊沉……
手機鈴聲響起,顧元璽張開眼,看了看屏幕上的顯示,目光一柔。
他接起手機,「大哥。」打電話來的,正是他的兄長,顧元禮。
「你看到報紙了嗎?元璽。」顧元禮劈頭就問,「鈺華決定提前召開股東會。」
「我看到了。」
「他們怎麼會忽然這麼做?會不會程以萱已經得到消息了?」
「我想應該是。」顧元璽微笑。「看來她在業界的人緣真的很不錯。」
彼元禮不語,似乎在思索什麼,數秒後,他靜定開口︰「既然這樣,我們也別躲躲藏藏了,索性就攤開來吧!」
「大哥的意思是……」
「你盡量買,不用怕,我跟爸爸都支持你。」
此話一出,顧元璽便知道資金已不成問題,有京信集團在背後奧援,他不怕沒錢買股票。
「可是就算我們買到了百分之十的股份,要拿到董事席次還是有問題。」顧元璽提醒兄長。「之前雖然也零星買了一些,但我手上的持股大部分是九月以後才進的,就算到明年四月,還是不滿一年,照鈺華的規定,是不能行使董事投票權的。」
「那你打算怎麼做?」顧元禮口氣听起來並不慌張,顯然已猜到弟弟早有對策。
「我還是會繼續買進,因為只有這樣才可能爭取到官股的支持。假如財政部肯站在我們這邊,再去說服別的大股東就容易了。」
「你對爭取到官股支持有多少把握?」
「百分之百。」
「你肯定?就因為你跟部長機要交情好?」
「我跟喬旋的交情好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程以萱背後有衡公支持。」顧元璽從容解釋,「萬一她續任董座,結果讓K黨的殘余勢力復活,對財政部來說可謂得不償失。」
「原來如此。」顧元禮微微一哂。「這麼說,算程以萱投靠錯人了。」
「她不得不請求他支持,要是他不幫她,其它大股東更不會站她那邊。」
「你算把她逼入絕境了。」顧元禮朗聲笑了,顯然很滿意他的布局。「OK,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我跟爸爸的意思都是全權放手交給你做,加油吧!」
「嗯。」顧元璽點頭,很清楚自己正在接受家族的考驗。
這一役成了,便證明他的確有為家族開疆拓上的實力,要是輸了,恐怕他在家族地位會一落千丈,所以非贏不可!
結束與兄長的通話後,顧元璽仍然深思地握著手機。
除了證明自己的能力,還有另一個原因,讓他更加堅定此役絕對要成功。
彼元璽拿起辦公桌上一張白色燙金邀請函,看著帖上端正娟秀的署名,低低笑了。
看來今晚會很有趣呢!
他怎麼會在這里?
奉母命趕回家的程以萱,望見客廳沙發上那碩長的身影,驚得凍立在原地。
彼元璽!他在她家干嘛?
一見她出現,顧元璽立刻禮貌地站起身,一旁的程夫人更是熱烈地迎上來。
「妳終于回來了,以萱,就等妳一個人開飯呢!」
「怎麼……」程以萱想問怎麼回事,嗓音卻哽在喉嚨里。
程夫人看出她想問什麼,主動笑道︰「是我邀元璽來的。今天我跟妳爸爸作東,請他來家里吃個飯。」
元璽?程以萱瞪視滿面笑容的母親。什麼時候她已經跟人家熟到直呼名字了?
「感謝伯父伯母的邀約。我一接到請帖,就立刻排開今晚的應酬了,能到貴府用餐,我很榮幸。」顧元璽說得好客氣,可那雙斜睨著她的眼啊,卻隱隱閃動著某種邪佞。
「妳瞧瞧,這是元璽送來的禮物。」程以萱的父親程南峰忽然示意女兒,要她瞧桌上一尊精雕細琢的琉璃觀音。「這觀音雕得好吧?栩栩如生呢!擺在我書房一定好看極了。」他贊嘆,呵呵笑。
連爸爸也被收買了嗎?程以萱瞪著觀音,滿腔郁悶。
看樣子顧元璽事先打听過了,知道她父親最愛收集這些藝術極品,所以才特意送上這樣的大禮。
只是他干嘛討好她父母呢?究竟有何企圖?她狐疑地瞥向顧元璽,後者只是淡淡地微笑,眼眸深邃,教人看不出他的打算。
「好了,可以開飯了。」顧夫人拍拍手宣布,跟著挽起丈夫臂膀。「以萱,請客人到餐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