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那你還……」
「那家伙是誰?」他打斷她,語氣淡冷。
「誰?」翠眉一蹙。
「跟妳吃飯的男人!」他不耐地拉高聲調。
他問話干嘛這麼凶?她白他一眼,「他是吳言聲,是個記者,你應該听過吧?」
「是他!」看來顧元璽也听過這位資深記者的名號。「妳沒事跟他吃飯做什麼?」他不禮貌地質問。
她听了氣上心頭,「我跟誰吃飯關你什麼事?」
「是應酬嗎?還是約會?」他繼續逼問。
「都不是!」她氣沖沖地瞪他,「他幫了我一個忙,我請他吃飯表示謝意,不可以嗎?」
「表示謝意?」他冷冷撇嘴,眸光梭巡她全身上下,「這是妳表達謝意的方式?」
「你什麼意思?」她問,懷疑自己怎麼還沒被他莫名其妙的態度氣暈。
「這件衣服。」他一字一句擲落。「不是黑色的。」
「不是又怎樣?」
「妳一直穿黑色的,今天怎麼換顏色了?」
「我不能換嗎?我又不是只有黑色的衣服。」
「為什麼偏偏是今天?」他低吼,劍眉氣惱地糾結。「妳想討好那家伙嗎?妳沒看見他看妳的眼神嗎?他根本不懷好意!」
她懂了。程以萱妙目一轉,忽地恍然。
他在嫉妒。嫉妒她跟別的男人吃飯,嫉妒她在別的男人面前換上了柔女敕顏色,展露女性溫婉的一面。
因為嫉妒,所以這總是冷靜自持的男人,才會在她面前莫名發飆。
呵呵~~明眸點亮,她故意偏頭打量他。
「我知道他喜歡我。」她嬌嬌說道,「你知道嗎?我只要對他笑一笑,他整個人就會緊張得臉發紅呢!」
「所以妳就很得意嗎?」他掐握掌心,眼神森冷。「因為他很迷戀妳?」
「不行嗎?」她眨眨眼,兩瓣淺淺抿起的櫻唇好得意,好俏皮,又好狡黠。
他瞪她,頓時口干舌燥。
「你嫉妒嗎?」仿佛嫌逗他逗得還不夠似的,她追加一句,羽睫扇了扇,風情萬種。
懊死的她!竟如此嘲弄他。他上前一步,持住她藕臂。「前天妳是不是跟喬旋吃飯?」
啊,那麼他果然從喬旋那里得到消息了。
她更加滿意地微笑。「不錯,我是請他吃飯。怎麼?你也有意見嗎?」明眸掠過挑釁。
他瞇起眼。「妳請他幫忙在部長面前說項。」
「不行嗎?」
「除了鈺華的事,你們還談了什麼?」
「沒必要跟你一一報告吧!」
「他是不是問了妳一件事?」他磨牙,臉色愈來愈難看。
「什麼事?」
「別裝傻!他是不是說要追妳?」問到激動處,他用力捏她臂膀。
她吃痛,輕呼一聲,「你干什麼?你放開我!」
「妳先回答我的問題!」他不肯放,「喬旋是不是說要追妳?」
「是又怎樣?」
「那妳說什麼?」
「我說,我要考慮考慮……」
「考慮什麼?」他怒吼,反剪過她身子,將她整個人抵上牆,垂望她的眸色陰暗,眼眸深處,隱隱似有烈火躍動。「妳喜歡他嗎?」
「什麼?」
「妳、喜、歡、他、嗎?」冷冽的質問如落石,一字字,擊痛了她。
他憑什麼這樣質問她?憑什麼用這種奸像審犯人的口氣對她說話?他以為他是誰?他什麼也不是!
怒火翻騰上胸口,她再也顧不得他是因為吃醋或什麼原因,她只覺得一向小心呵護的尊嚴遭他踐踏。
「我喜不喜歡他關你什麼事?」她冷嗤,「你以為自己是我什麼人?」
「我喜歡妳!」暴烈的聲明,轟然罩落。
她剎時有點頭暈。他說什麼?他喜歡她?心口像糾結的毛線,亂成一團,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回駁。
「那又怎樣?喬旋說只要我肯跟他交往,他願意幫我說服部長。你呢?你可以給我什麼?你會為我放棄爭奪鈺華嗎?」
他愕然,這問題仿佛很令他措手不及,他僵在原地,神色陰晴不定。
「你說啊!」她氣急敗壞地追問︰「你可以為我放棄鈺華嗎?」
他不語,定定凝視她許久,眼神復雜,慢慢地,他松開了她。
她手臂一涼,而那莫名的涼意更一點點滲入體膚,浸透她心跳急遽的胸口。
「你、你不會放棄,對吧?」她問,聲嗓顫抖著,胸膛也空空蕩蕩的,充塞某種失落感。
「對,我不會。」他澀澀應道。
奇怪啊!這不是她早就預料到的答案嗎?為什麼會忽然涌上一股想哭的感覺?
為什麼胸臆酸酸的,眼楮也酸酸的?
她深吸一口氣,旋過身,玉手擱上門把。
「打發他,以萱。」沉冷的聲嗓在她身後響起。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裝傻。
「馬上打發吳言聲,跟我走。」他霸道地命令。
她冷哼,徑自打開門。
「妳最好馬上跟他說再見,否則我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事。」
對這番威脅,她只是漫不在乎地聳聳肩。他能做什麼事?堂堂京信證券總經理,顧家二公子,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什麼驚天動地之舉?
她才不怕呢!
回到座位後,程以萱更加努力與吳言聲談笑風生,明知顧元璽就在附近看,卻瞧都不瞧他一眼。
本來快散的晚餐,她又招手加點了道甜點,擺明不想讓它結束。
吳言聲自是求之不得,瞇眼張唇,陶醉地欣賞佳人的一顰一笑,他一面看,心里還一面幻想,想到勾魂處,整張臉都漲紅了。
彼元璽看得想殺人,程以萱卻渾然不覺,笑靨還是那麼甜,那麼迷人,那麼讓吳言聲心醉神迷,一雙發顫的手壯起膽,朝她柔荑伸去。
彼元璽爆發了,霍地站起身,長腿差點還絆倒了餐桌,他大踏步,朝程以萱走去,氣勢逼人。
不數秒,他在她身側站定,猿臂一層,強悍地拉她起身,俊顏埋落——
他居然吻了她!
直到現在,想起那天顧元璽那不顧一切的狂吻,程以萱仍然一陣冷一陣熱,不知如何是好。
她錯了。她小看了男人吃起醋來瘋狂的程度,錯估了一向冷靜的獵豹發起狠來有多令人畏懼。
沒想到把他逼到了耐性極限,換來的真是當眾難堪。
當時的她,傻愣愣由著他吻,腦海瞬間一片空白。
待他終于松開後,仍陷于失神狀態的她出于本能,揚手甩了他一記耳光。
這記耳光,清脆響亮,打得餐廳旁觀眾人錯愕下已,也打醒了他和她。
他仿佛這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事,凝望她的深眸閃過一絲迷惘,而她,頓時領悟這記耳光讓整件事雪上加霜。
兩人當眾接吻已經夠難堪了,她居然還甩他耳光,不但沒稍減羞辱感,反面讓這一切看來更荒誕可笑。
好像在上演什麼三流連續劇,丟臉丟死了!
她懊惱不已,連續幾天都魂不守舍,心慌意亂,生怕哪家媒體記者寫出一篇精采報導。
好不容易事情過了一個禮拜,她以為是自己多慮了,正要松一口氣時,沒想到母親一通直撥她手機的電話教她整顆心重新搖晃起來。
「以萱,我听見一個奇怪的傳聞。」程夫人劈頭就這麼一句。
「什麼傳聞?」程以萱強自鎮定。
「今天我去做SPA,我的芳療師告訴我,她有另外一個客人,也是企業家夫人,跟她提起有關妳的事。」
她閉了閉眸。「什麼事?」
「她說妳跟元璽……」程夫人頓了頓,似乎很難啟齒。
程以萱心往下沉。流言,這麼快就傳開了嗎?
「妳說吧,媽咪。」
「我說了,妳可別怪我,我也是听來的。」程夫人頓了頓,「听說妳跟元璽在餐廳吵架,妳說要分手,他不肯,當眾強吻妳,結果被妳甩了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