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娘掌家 第39頁

「我重視你們兄妹的教育,我認為可以把你們栽培成菁英,但是你哥發病得早,兒子承擔不了我的期待,我就把所有的盼望全壓在你身上,我對你的挫折視而不見,我以為要求嚴苛是促使你上勁的動力。」

用手背家抹掉眼淚,她知道的,所以她咬緊牙關承擔下所有委屈,許是父親的教育已深深烙印在身體里。

當年「師父」教導醫術時,嚴格得近乎無理,看得大哥心疼不已,數度反對她習醫,她說服大哥,她說嚴師出高徒。

是骨子里的堅韌作崇,她不低頭、不屈服,習慣咬牙面對所有困境,雖然羨慕柔弱女子有人呵護,可她終究不是那種人。

吸吸鼻子,她轉過頭,輕聲道︰「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的,你的教育沒錯,是我沒想清楚。」

「不,你該說的,我對你確實不公平。」

搖頭,公不公平已經過去,她不想糾結,況且一個晚上足夠她想清楚了。

「爸說得對,躲避不能讓事情變得容易,我決定進京,听听蘇蒙的打算。」

點頭,她永遠是讓他驕傲的女兒。「記住,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有語塵,我們不會教你受委屈的。」

「我知道。」

蘇蒙派來的護衛隊一到,他們就出發了,除箱子里的上千兩銀子之外,家里沒有什麼非要帶上的。

這一路,瞳瞳心里揣著事,走得無比辛苦,連月的路程,讓她雙頰凹陷、臉色蒼白,瘦得一張臉只剩下兩顆眼珠子。

何桐沒有多說,他很清楚心理影響生理,他是個嚴父,不懂得寬慰人,只會用一雙憂心忡忡的眼楮看著女兒。

終于,他們在毅勇伯府前下車,匾額已經掛上,朱紅色的大門氣派恢宏,圍牆很高,看來皇帝賜下的七進府邸很驚人。

只事到臨頭,瞳瞳仍然有躲避,但嚴父在身邊,她不允許自己脆弱。

通哥兒敲開門,門房將人迎進去,通哥兒和何桐被留在外院,管事嬤嬤領著瞳瞳、晚兒和阿晨、阿曦往後院走去。

林宜瑄就在後院月苑門邊等著,看見晚兒,她滿臉激動沖上前,一把抱住兒子。

「娘的心肝寶貝,娘很想很想你,你想娘嗎?」

瞳瞳細細審親林氏,那是個美麗的婦人,氣質高雅、言行溫婉,是古代男人都會喜歡的那種類型。

她哭過一陣,終于松開手,捧著晚兒的臉,問︰「你記得娘嗎?你想娘嗎?娘好想你對不住,這些年娘沒在你身邊,你氣娘、怨娘吧,只是氣過怨過後,原諒娘,好不好?」

這大半年里,晚兒的語匯理解度有很大的進步,只他不懂……娘就在那里啊,她正牽著阿晨,阿曦,怎麼又跑出一個娘?

不過這個娘很漂亮,看起來又很可憐,于是想了想,他體貼地點點頭。

得到想要的答案,林宜瑄忍不住淚水直流,再度抱緊晚兒,而溫和善良的晚兒,學著瞳瞳,輕拍她的背安撫。

這是對的,代表她教出來的孩子有顯柔軟的心,但……為什麼心痛得厲害?

瞳瞳吃味了,或覺辛苦帶出來的孩子又要被搶了,恍惚間,慎兒軟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娘,永永遠都別離開慎兒,行嗎?」

「慎兒有了媳婦便會記掛娘的。」

「娘和我一起高飛,我背著娘,我到哪兒,娘就到哪兒。」

話還在耳邊,他轉身就喜歡上程雪兒,他的背有人預約,高飛沒有她的分。

下一刻,裴哥哥的聲音出現——

「你不應該離間慎兒和雪兒,他們將來要同處在一個屋檐底下,必須相親相愛,視彼此為知己,我很高興他們能夠投緣,卻不該因為自己的狹隘妒忌,破壞他們的純粹情誼。」

「他不是你的,他是他自己的,有權利選擇喜歡誰,討厭誰,你可以控制八歲的他,等他十八歲,你還能逼迫他?到時,你只會讓他恨你。」

所以,她能夠再次狹隘、嫉妒?

當然不行,林宜瑄不是雪兒,是懷胎十月生下晚兒的親娘,她不想冒著讓晚兒怨恨自己的風險。

孩子無過,錯的是大人,她的傷心不需要孩子來承擔。

林宜瑄哭過一陣,好像突然發現瞳瞳存在似的,她起身抹去眼淚,笑著上前握住瞳瞳的手,說道︰「好妹妹,姊姊終于把你給盼來,路上好走嗎?瞧你,風塵撲撲的,先安置下,爺進宮,很快就回來。」

姊姊、妹妹?林氏是以主人的身分說話?瞳瞳失笑,原來在她還沒到之前,身分已經被定位了。

「小喬,你帶少爺去梳洗干,廚房里備下的東西,讓人送過去,」林宜瑄下令。

「是。」丫頭上前領人。

但晚兒不想和娘分開,他拉拉瞳瞳的手。

瞳瞳頓下,對他說︰「晚兒跟姊姊過去,進屋後先喝點熱水再洗澡,吃過飯後,別忘記藥丸子。阿晨,阿曦,你們也把自己洗干淨,少爺剛到新地方會害怕,你們隨時都要留一個人在他出邊。」

晚兒有些受寒,她把荷包里的桑菊飲遞給阿晨。

「是,夫人。」

「娘,我想跟您一起。」晚兒環住她的脖子撤嬌。

「乖,晚兒是男子漢了,要勇敢哦,娘打理好後就過去看你好不好?」

「娘不來,晚兒不吃飯。」

「不對,晚兒要乖乖吃飯,消食後再吃藥丸,都吃完,大概就能看到娘了。」

「要等這麼久嗎?」

「娘會盡快。」

「打勾勾,不能太晚。」

兩人打過勾勾之後,瞳瞳起身,卻意外發現一臉晦澀的林宜瑄。

注意到瞳瞳在看自己,林宜瑄無奈一笑,道︰「對不住,瞳妹妹,你把晚兒照顧得很好,我不該嫉妒的,說到底是我不好,我後悔了,那年要是別那麼害怕,別急著離開……要是相公早點告訴我他打算怎麼做,我絕對不會拋下他們父子。」

瞳瞳蹙眉,她對林宜瑄的後悔不感興趣,也無意了解她的嫉妒。

倘若蘇蒙打算接納林宜瑄的後悔,那麼他們便一拍兩,她可以堅強一次,沒道理不能堅強兩回。

人總是在挫折中成長,她假裝自己不在乎,低聲道︰「我累了,可以先歇歇嗎?」

臉色微變,林宜瑄沒想到她這麼不給面子。

她僵硬了笑容,吸口氣道︰「當然,瞧我太心急了,沒想到妹妹長途跋涉,我領妹妹去休息。」她走在前面,一面走一面說︰「我安排妹妹住在臨風閣,那里離我和爺的院子近,爺常不在家,妹妹可以隨時過來尋我說話。」

我和爺的院子?意思是兩人舊情復燃,已經住在一起?

心被剖了,抽痛得厲害,瞳瞳沒回應,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步。

「爺說妹妹喜歡打理藥田,我打算讓人把你院子的花圃改造成藥田,不知妹妹意下如何?我希望妹妹在這里能夠住得舒心,就當是我在報恩吧,我真心感激你把相公和晚兒照得這麼好。

「對了,我還給你裁了幾件新衣裳,都是京城時興的樣式,不是姊姊自夸,我的女紅不差的,我做的衣服,爺特別喜歡……」

這是在炫耀?炫耀他穿她的衣、睡她的床,還把後院大小事交給地打理,以示對正妻的重觀?

不需要,真的,她對爭權奪位不感興趣,她來,只是要蘇蒙一個態度。

突然,林宜瑄停下腳步,轉過身,淚水盈眶。

猝不及防間,她朝瞳瞳跪下,「妹妹,我知道爺為難,他早已視你如妻,卻與我有婚約前,他不知道如何說服你為妾,也不知道如何安撫我的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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