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興沖沖地跑過來了,推開門,發現她在寫字,他二話不說,沖上前,一把將她抱起,把頭埋在她的頸窩,沒取她的氣息。
「瞳瞳,我想你了。」硬邦邦的男人說著軟綿綿的話語,讓人心悸。
她也想他,很想,想得日夜不成寐,想得衣帶漸寬終不悔。
粗粗的大掌撫上她的臉,滿眼的深情繾綣。「瞳瞳,你瘦了。」
「沒事,路上病餅一場。」
「那就好好養養,把肉給養回來,把精神也養回來。」
失笑,她不知道啊,不知道是他的眼神太撩人,還是他的心疼表現得那麼明顯,在看見他的那一刻,滿肚子的怨氣消了。
「為什麼又留起胡子?」
「我的美貌就只給我的媳婦兒看,其他人想看,門兒都沒有。」
哼,慣會說好听話。「招惹風流債了?」
一語中的,蘇蒙額頭滑過三道黑線。瞳瞳怎麼那麼會猜?
那個錢家姑娘,一看見他就想貼上來,他都說了自己有妻子,她竟自願為妾,還那個王大人家的姑娘,讓她爹幫自己說話,說只要他願意娶她,會出面解決瞳瞳的事,還說要給瞳瞳一大筆錢,讓她把位置讓出來。
什麼鬼啊,他們家瞳瞳傻嗎?她的老公富可敵國,巴著他,要多少有多少,她需要去覬覦那點兒蠅頭小利?
「京城里的名門淑媛,對我和語塵這兩個新科伯爺很感興趣,家里的門欄都快被媒人給踩爛了,我對外放話,說我有愛妻、有兒子……」
瞳瞳接下話,「可還是有人自薦枕席,甘心為小?」
呵呵一笑,他抱著她的腰不放。「誰讓你家相公風度翩翩、俊美無儔呢,你可要把門給守好,別讓外面的人給覬覦了去。」
「守得了門外的,能顧得了門內的?」
她終于說到主題了,蘇蒙正了神色,握住她的肩膀,認真說︰「我心里只有你,裝不下其他人。」
如果她只有此生記憶,那麼,是的,她或許會被騙。但對不起,她偏偏擁有前世記億,所以她很清楚,這里話只能在大熒幕上騙騙蠢女孩的眼淚。
人心易變,新鮮總好過膩味的,她不信自己的魅力無遠弗屆,何況這里不是強調一夫一妻的世界。
她沒回答,但表情擺明了不相信。
于是他決定拿出最擅長的利器——一把抱住她,就要把她往床上擺。
沒想到帷簾掀開,那里躺著三個熟睡的小孩。
一個咬牙,他抱著瞳瞳往自己屋里去,他施展輕功,在瞳瞳還來不及出聲抗議之前。
運動會讓人血液加速進行,而想像力更教人血脈賁張,離開那麼久,他想念她,想念得緊。
右腳踢開大門,他正準備好進行激烈運動,卻沒想到林宜瑄竟然坐在屋內,她身穿薄紗,手里縫著他的衣裳,深情款款地望著他。
瞳瞳發出一聲冷笑,若她不在,是不是就該玉成好事了,又或者在之前,他們已經數度春風?
蘇蒙手臂僵硬,把瞳瞳放下地,凝聲問︰「你在這里做什麼?」
林宣瑄咬唇,眼底浮上紅絲。「我只是過來稟告爺,甯姑娘到了,我安排她在臨風閣住下,那離爺的院子近,也安排晚兒和他的小廝在勤學齋里安置,不曉得這樣的安排可好?」
「不必,瞳瞳就在這里住下,晚兒和阿晨,阿曦初來乍到,對新地方多少會害怕,先讓他們也在這院子里住下,等熟悉之後,再讓他們自己挑選住處。」
這是不需要她的安排?林宜瑄不傻,明白蘇蒙的態度是在告訴她,別想插手他們的事。
她不懂,蘇孟到底看上甯語瞳什麼?一個沒有家教規矩的女子,如何能為他立起門面?
毅勇伯府剛在京城立足,必須面面俱到才能教人看得起啊!
蘇蒙也不傻,好端端的,三個被安排在勤學齋的孩子怎會睡到瞳瞳床上,定是發生風波了,所以他擺明態度,希望林宣瑄理解。
但林宜瑄沒有,她擰著眉眼,一臉可憐地望向蘇蒙,盼能得他幾分憐惜。
還不死心嗎?他已把話說得夠清楚了,他只好再以嚴肅的口吻問︰「瞳瞳進京,為什麼沒派人告訴我?」
他這是在告訴瞳瞳,自己之所以這麼回來,不是因為不上心,而是因為不知情。
也是在告誡林宣瑄,于他而言,瞳瞳比差事更重要。
瞳瞳和林宜瑄都听明白了。
瞳瞳微哂,她不是處處周到嗎?怎麼會沒派人知會蘇蒙?是想留點時間,在他回府之前給足下馬威,好教自己知難而退?
林宜瑄弄錯了,能夠教她知難而退的人只有蘇蒙。
「以後沒事別到我院子里來,免得被人誤會。」蘇蒙又道。
像被人狠狠地揍上一拳,林宜道蹙眉。
被誰誤會?甯語瞳了嗎?他就這麼在乎她?自己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啊,是她為他伺候祖父祖母,是她陪他逃難,陪他走過千山萬水,更是她為他拼得九死一生生下晚兒,甯語瞳算什麼?不過是個從土匪窩里出來的女人。
不甘心、不情願,她不明白他怎麼可以這般無情。
見她遲遲不語,蘇蒙道︰「你下去吧。」
咬牙,她不想,卻不得不屈膝告退。
門關上,他看向瞳瞳,嘆氣。
瞳瞳似笑非笑道︰「怎麼辦?你心里只有我,裝不下其他女人,可她心里也只有你,容不下其他男人。」
拉起她的手,坐到床沿,他鄭重道︰「瞳瞳,她是晚兒的娘,當初她和蔡嘉佑離開,我以為她可以過上想要的日子,但是蔡家媳婦厲害,她過得生不如死。
「她找到我的時候,全身傷痕累累,實在過不下去,如果我不收留她,或許她真會死于非命,在那種情況下,我無法不伸出援手,我不希望日後話傳到晚兒耳里,讓他怨我。」
他擔心兒怨他,卻不擔心她怨他?是因為她看起來豁達大肚還是善良可欺?
「所以呢,你打算留下她?」
「是,我必須留下她。」他斬釘截鐵回道。
「很好。」她從荷包里取出二十兩銀票。「我要自贖,把賣身契還給我。」
他哪有賣身契,早早就燒掉,早早就到府衙里注銷了,只是……自贖?什麼意思?林宜瑄留下,她便要離開?
不行,他不允許!「我不。」
「你答應過我的。」
「我就是言而無信,我就食言而肥,總之你不可以離開。」
「不離開,以什麼身分留下?」
「還用懷疑嗎?當然是我的妻子,我們行過婚禮的。」
「那林宜瑄呢?」
「她是晚兒的娘。」這兩者並不違背。
瞳瞳大翻白眼,沒好氣說︰「兒子的娘、你的妻子同處一室,關系會不會太復雜?何況,請問你與她和離了嗎?官府里,蘇蒙登記在案的妻子是林宜瑄還是甯語瞳?」
蘇蒙無語,當時情況太亂,這件事連想都沒想過,只想著讓她離開、過上想要的生活便好,而林宜瑄認定他在土匪窩里討生活,誰曉得還能夠活多久,他們都沒有考慮到這件事。
「沒有和離書,那休書呢?你寫了嗎?」瞳瞳又問。
「我寫了。」
「所以你們的婚事已經注銷?」
蘇蒙垂下頭,並沒有。
林宜瑄收到休書,淚流滿面,她把休書燒掉,懸粱自盡,差一點就救不回來。
出身名門的她,再好面子不過,寧可死,也不願意名聲被汙。
當年在山寨子里,他想盡辦法出謀劃策,與大家融為一體,就是為著讓懷孕的她可以過上好一點的日子,可她越不過心底那道坎兒,三番兩次求他冒險帶自己離開。
她懷著晚兒,蘇蒙怎能冒險?他只能耐心謀劃,將山寨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