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漢子敲敲房門——
門打開,探出頭來的是一名二十來歲的丫鬟。「客人來了?」
「是的。」漢子點頭。
「等等。」丫鬢返回房里,須臾又走了出來,「海棠小姐請客人進來。」
漢子輕點下巴,轉身看著琮祺,「爺,里面請。」
琮祺點頭,「請幫我看著這位姑娘。」
「唔。」漢子點頭答應。
這時,房里的另兩名丫鬟先後走了出來,而琮祺則走進房里。
丫鬟關上了門,退到離房門三尺遠的地方。
看房里的人全部退到門外,只留下他及那個名叫海棠的女子,寶兒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真的是來尋芳的。而且從這陣仗看來,這海棠姑娘還是個不得了的紅牌……
想著,她不覺心火沸騰。
原來不只是那種一眼就知道是色胚的男人喜好此道,就連道貌岸然的男人,都離不開這種銷魂窩。
既然他是來找他相好的姑娘,為什麼要拉她在這兒等?他瘋了不成?
她崔寶兒不是笨蛋,絕不會在這兒乖乖的等,她轉身就要離開。
「喂!」漢子趨前擋住她的去路,「不準定。」
「憑什麼?」她氣憤地瞪著他。
「我答應看著你。」他說。
「我跟他非親非故,一點關系都沒有。」
「你們有沒有關系,我一點都不想知道。」漢子堅持,「總之我答應看著你,就不準你離開。」
「什……」她氣得咬牙切齒,「我想上茅廁都不行嗎?」
「你別要這種小伎倆。」漢子一臉「我知道你想玩什麼」的表情。
「人有三急,你沒听過嗎?」古靈精怪的寶兒理直氣壯地質問他,「難道你要我在這兒拉屎?」
听她說話粗魯又不文雅,漢子不覺皺起了眉頭。「你這丫頭真是……」
「我鬧肚子,我要上茅廁。」寶兒像個吵著要糖吃的娃兒似的。
拗不過她,漢子投降了。
「春杏,」他轉頭吩咐一個丫鬟,「你跟她去。」
「是。」春杏一臉不耐,但不敢違命。
就這樣,春杏監督著寶兒來到了茅廁外。
「你進去吧。」春杏語氣不悅。
寶兒咧嘴一笑,進了茅廁,關上門,假意如廁。
一會兒,她大聲喊著外頭監視著她的春杏,「唉呀,這里面沒草紙了,是哪個缺德鬼把草紙全用光了?」
听她大呼小叫,春杏十分懊惱,「到底怎麼回事?」
「沒草紙了。」她好聲好氣地哀求,「春杏姊姊,你能幫我去拿幾張草紙嗎?」
雖然不太願意,但又不能敦她不擦就穿褲子出來。于是,春杏沒好氣地,「你等等。」說罷,春杏轉身離開。
听春杏的腳步走遠,寶兒立刻從茅廁里出來。
「哼,我崔寶兒可不是省油的燈。」她得意的一笑,然後一溜煙的跑了。
第三章
琮祺走進這雅致的閨房里,見簾後坐著個女子。他想,她應該就是漢子口中的主子,老鴇兒所說的海棠姑娘。只不過,她究竟跟伏慕書是什麼淵源?
他先前還以為伏慕書是想借名妓的妝閣與他一會,但現在看來,這香閨里除了簾後的女子,再無他人。
這些人究竟在玩什麼把戲?他們跟皇上所要的「東西」有何相干?
「公子……」此時,簾後的女子開口了。
他凝神,注視著簾後的一舉一動。
女子掀開簾子,走了出來。她約莫二十五歲上下,端莊秀麗,柔美動人。
她渾身上下嗅不出一點在風塵中打滾的味兒,反倒像是出身良好家庭,有著良好教養的大家閨秀。
「約我一會的就是海棠姑娘?」
「正是小女子。」她點頭一笑,「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我以為海棠姑娘跟你的手下已經模清我的底細。」他語帶消遣。
海棠莞爾。「請公子見諒,為了自保也為了保密,我們不得不小心。」
「你們擔心的是皇上親交任務的我,可能會拿這秘密掐著誰的脖子?還是擔心我其實是皇上派來對付你們的?」
海棠氣定神閑地一笑,「後者倒不擔心,前者的話……我們還要觀察。」
「皇上要我取了‘東西’就盡速回京,不知道你們還要觀察多久?」他直截了當的問。
「皇上急嗎?」
「信息是你們給的,皇上急不急,你們應該比誰都清楚。」他說。
「公子知道皇上要的是什麼‘東西’嗎?」
「我只負責跟你們接頭,然後將東西原封不動、安安全全的帶回京城,其他的不歸我管,我也沒興趣知道。」
听他這麼說,海棠嫣然一笑,「公子果然足快人快語,那麼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是……」
「羅琮祺。」他說。
「羅琮祺?」海棠微頓,「你在宮里負責的是……」
「在下是神機營的御前帶刀侍衛長。」在他還未模清對方底細之前,當然也要隱瞞自己的真實身分。
再說,他能順利完成任務比什麼都重要,至于他是什麼身分,對方應該也不在意。
「皇上將此重任交付與你,想必十分器重信任你吧?」她問。
「皇上相信我也許是因為我不會好奇。」他的言下之意是「東西快給我,其他的就廢話少說」。
海棠是個聰明的女子,當然听出他話中意含。
「很抱歉,」她笑睇著他,「東西並不在我身上。」
他微怔,但旋即反應過來,「在伏慕書手上嗎?」
她點頭,「我今天是受伏分舵主之托會你一會,至于東西什麼時候給你,在哪里給你則是伏分舵主的事……」
「分舵主?」他挑眉一笑,語帶試探地,「看來這事跟天地會扯上了邊。」
她微微一笑,「羅公子也知道皇上跟天地會的淵源?」
「我說過了,我不好奇。」他重申自己只辦事,不問事的立場。
「羅公子接了這命令,就已經陷了進來了,不是嗎?」
「我是否身陷其中,姑娘不必為羅某擔心。」他直問︰「我什麼時候能見伏分舵主?」
海棠頓了一下,「這我得跟他談談……」
「那好。」他明快地,「等你們談好了再差人來找我吧,反正你們知道我住哪兒。」說罷,他拱手—揖,「羅某告辭。」
「海棠不送。」她笑睇著他,依舊是一派輕松,「客人要走了。」
琮祺轉身走到門口,外頭的人已將門打開。
他一出門口就見到那漢子,但他托漢子看管的丫頭卻不見蹤影。
他微怔,「那位姑娘呢?」
漢子面有難色,與一旁的春杏互覷了一眼。漢子名叫苫驊,是海棠的護衛。
「實在抱歉,」苫驊抱手一揖,「苫某讓那姑娘給跑了。」
琮祺眉頭一擰,沒說什麼。
這時,春杏連忙解釋,「是我大意,才讓她給溜了。」
「怎麼回事?」海棠緩緩走了出來,「誰溜了?」
「小姐,」春杏怯怯地,「剛才這位公子將一個小泵娘托給苫大哥看管,誰知道她假借要上茅廁,使計支開了我,結果……」
這會兒,海棠已約略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羅公子,」她轉而詢問琮祺,「那位姑娘是你的……」
「萍水相逢。」他說,「我見她落難,于是出手相救,她讓鳴春樓的王八拐了進來,我怕她又落人王八手中,才要這位兄弟代我看管。」
「原來是這樣……」她忖了一下,「這樣吧,如果羅公子信得過我,那麼找這位姑娘的事就交給我吧。」
琮祺沉吟片刻,「只怕麻煩了姑娘……」
「她若跑出了鳴春樓,我也無能為力,但若是她還在鳴春樓里,我保證她一根汗毛都不會少。」
「那就有勞海棠姑娘了。」他一揖,「告辭。」
「苫大哥,送送羅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