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潑妻 第23頁

「嗯……」顏虹低下頭,似乎是在隱藏她眼底不為人知的悵然及情意。

「那告辭了。」他抱拳一揖。

顏虹抬眼睇他,「後會有期。」

陸鎮淮撇唇一笑,旋即搭著水脈的肩背身而去。

***

當他們回到客棧收拾行裝,那店小二果然已經不見蹤影。

其實他們也沒打算對那店小二進行什麼報復,是他自己心虛,這才逃命似的跑了。

一進房里,水脈就坐在床沿生起悶氣。鎮淮沒對顏世駿下手已夠她氣梗,更何況他還是因為顏虹的求情才……光是想到這里,她就忍不住一陣火大。

「哼!」她一記輕哼。

「怎麼了?」他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好奇地睇著她。

「你為什麼不修理顏世駿那家伙?」她不滿地質問。

陸鎮淮一笑,「算了,你沒看他嚇得都快尿褲子了嗎?」他仿若無事地回答著,卻不知她的不滿及懊惱才剛要爆發。

「是你受不住顏虹的求情吧?」她酸溜溜地應回一句。

他微微一怔,蹙眉苦笑,「你還真小心眼。」雖然如此,水脈因為吃醋而發脾氣倒是讓他挺高興的。

她小嘴一嗯,「我小心眼,總好過你亂勾搭吧!?」

「我亂勾搭?」他啼笑皆非。

「還好你不是女人,不然一定是那種不守婦道、紅杏出牆的女人!」說罷,水脈重重地哼出鼻息。

鎮淮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你是個醋桶子呀。」

「是,我是!」她負氣地又說︰「我看要不是身邊有個宋水脈,你一定不在乎多個顏虹,對吧?」

他認真地忖著︰「也許。」他存心開她玩笑。

水脈已被嫉妒給沖昏了頭,哪還分得出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陸鎮淮!」她跳了起來,又氣又委屈地槌打他。

陸鎮淮將她撈進懷中,無限寵憐地說︰「逗你的,你當真了?」

「討厭……」嗔怨的同時,水脈眼尾已泛著淚光。

他溫柔地端起她的臉,不舍地看著她,「真哭啦?」

「你可惡!」她在他結實的胸口上一捶,「你要是敢對不起我,我就……就毒死你!」

雖然她說的是狠話,陸鎮淮還是覺得她可愛得讓他心動。

「水脈,」他拭去她眼角的淚珠,「要我說幾次,你才會完全地相信我呢?」

她蹙著眉頭,一臉可憐地道︰「是你不好,老愛沒正經……」

「對你,我比誰都正經。」他神情認真而嚴肅地說。

「是嗎?」其實水脈也不是不信任他,只不過見了別的女人對他好,她心里就不舒坦。

陸鎮淮寵溺地捏捏她的鼻子,「不假。」

她安心地偎進他懷里,嬌憨地撒嬌著︰「你要是敢騙我,我就讓你不好過。」

「怎麼不好過?」他促狹一笑,一罰我不準再踫你?」

她羞怯地一笑,「或許。」

他低頭攫住她甜蜜的唇片,細細地、溫存地吮吻著她。

這一刻,他們都覺得無比幸福,而在幸福的背後,一股陰影卻漸漸地向他們逼近。

距離決戰之期已經越來越近了,他能否活著回來呢?這樣的幸福究竟還能維持多久?

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因為不知道,他們都更珍惜當下相愛的每一刻……

***

黃山山腳下雲松客棧

一名身穿黑衣的俊逸男子獨自在客棧中飲酒,而他正是下戰帖給狂刀傳人的範長志。

他面帶憂色,仿佛有著什麼心事似的。「小二,再來一壺酒。」

「是的,客倌。」小二恭謹地又送上了一壺酒。

男子正要打開封口,一只滿布皺紋的手竟突然伸了過來。「年輕人。」

範長志抬頭一看,只見一名白發蒼蒼、骨架魁梧的老人。「老爺子是……」

「你一定是在江湖上打敗了不少高手的刀神範長志範少俠吧?」那老者雖然面帶微笑,不似有什麼惡意,但那眼神之中卻有著教人敬畏的威嚴。

範長志抱拳一揖,「不敢,那是江湖人士抬舉。」他謙遜有禮地答道。

老者一笑,「嗯……」他沉吟著,又問︰「听說你向狂刀傳人下了戰帖?」

「是的。」看來他和陸鎮淮決戰天都峰之事,已然在江湖上傳開了。

「你看起來悶悶不樂。」老者眼神炯炯地望著他,「有心事?」

「老爺子好眼力。」不知為何,他雖與這名老者素昧平生,卻意外地覺得親切熟悉。

老者呵呵一笑,「你的不安之情全寫在臉上。」

範長志苦笑一記,「老爺子請坐。」

「唔……」老者坐了下來,「你擔心後天的決戰?」

「嗯。」決戰之前最忌膽顫、缺乏自信,但他卻在這老者面前泄了底。

老者捻須一笑,「你是為什麼找上陸鎮淮的?」

「因為他是狂刀的惟一傳人,而且……」說著,他濃眉一擰,「狂刀早已隱退塞外,要找到他,一定要先找到陸鎮淮。」

老者若有所思地道︰「當年你父親刀王與狂刀的決戰,在江湖上也是轟動一時的大事。」

「老爺子似乎對這些事相當熟知……」範長志好奇地道。

老者慨然而嘆,「當年的我也在江湖上打滾過,不過……」

「不過?」他微怔。

老者凝睇著他,意有所指地道︰「終有一天,你會發現這些江湖浮名,不值得你用生命去爭取。」

「老爺子?」範長志不是個呆子,他听得出老者話中有著玄機。

老者又是慈愛一笑,「老朽多嘴了。」他站了起來,拍拍範長志的肩膀,「不論如何,我先祝你成功。」

「晚輩謝過老爺子。」範長志起身一揖。

老者沉默地背身而去,一下子就不見蹤影。

範長志訥訥地望著客棧門外,不覺滿懷的疑竇。這老者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不知是何來歷?

雖說他看來並無惡意,但他那高深莫測的樣子,還是在範長志心中激起了難以平復的漣漪……

***

在同一晚,鎮淮和水脈也抵達了黃山山腳。

決戰在即,鎮淮的情緒難免開始有些波動;他不怕死,但是他放不下水脈,因此他立誓絕不能失敗。

天都峰的山勢險峻,那登山的小徑就像一道天梯般垂掛在陡峭的深岩中,使得許多人裹足不前。

因為山勢險惡,他必須提前上路,才能趕赴戰帖之約。

這一晚,他倆早早就在房里歇著,只是……他們誰也睡不著。

鎮淮平躺在床上,而水脈則是沉默地緊偎著他;良久,房里一點聲息也沒有,隱隱約約地只剩兩人幽幽的呼息聲。

水脈將臉埋在他肩窩里,靜靜地掉著眼淚。只要一想到他明早就要離開自己上天都峰、只要想這或許是他們相處的最後一晚,她就忍不住地難過起來。

早知如此,她就別跟他打什麼賭了,因為只要不跟他打賭,她就不會隨他來這一趟;不來這一趟,她就不會因此而愛上他;不愛上他,她現在也就不必為了他是生是死而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水脈……」他輕聲地喚著她。

因為怕被他發現自己的眼淚,她不敢回答他,更不敢抬起頭來看他。

「你睡了?」其實他也知道在這樣的決戰前夕,她是不可能睡得著的,她之所以不回答,一定是怕自己掉眼淚惹他擔心。

她依舊緊抿雙唇,堅決地不開口應聲。

「你睡了也好……」因為知道她還未睡著,他自言自語地說道︰「明天我就要上天都峰了,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你在這兒等我三天,若三天後我仍未出現,你就帶著盤纏回藏劍門去,我爹娘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水脈听得心酸,卻還是一徑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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