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季堯淺嘆一口,好生無奈。「時勢所逼,而且我不認為有隱瞞冠佑的必要。」
事實上,他也是被驚嚇的一方,不過幸好一切都解釋清楚,冠佑也很懂事的接受所有事實,讓他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你們……」惱恨啊!為什麼她的神智還這麼清楚,舌頭卻麻木得猛結巴?
「媽,爸回來就好了,我們終于可以一家團圓。」揚起大大的笑,潘冠佑拍了拍荀季堯的肩,像個小大人。「老爸,我去上學了,媽就交給你照顧嘍!」
「沒問題兒子,還是我開車送你去學校?」兒子喊他老爸耶!真教人感動得熱淚盈眶。
「不用了,我會小心的。」背好書包轉身準備去上學,潘冠佑想了想,突然回頭補上一句。「老爸,晚上你會回來吃晚飯吧?」
「如果你老媽不反對的話。」唉~~明明是美滿的結局,為什麼女主人的臉這麼臭?
「安啦,媽不會反對的。」難得有人願意承認是他老爸,他這個當兒子的一定會好好「保護」他的。
「那我們晚上見。」
「晚上見。」
兩父子親熱的互相抱抱,而在一旁早呈呆滯狀態的女人持續保持呆滯,久久無法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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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醇的咖啡逐漸轉涼,而坐在桌前的女人已然化成雕像,混沌的腦子幾乎無法正常運轉。
「你想听的我都說給你听了,你好歹也說句話嘛!」哀怨的看著前方的道路,荀季堯沒敢有半句虛言。
在冠佑上學之後,他們也在略作梳洗後趕到公司上班。
一整天下來,潘子璦始終人在心不在,做起事來能達成八分算是奇跡,所幸她的特助工作只有荀季堯一人驗收,倒也沒搞出太大的「茶包」,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
等到下班時分,他厚著臉皮提及和兒子的約定——回家吃晚飯,潘子璦才如夢初醒的問起他到底怎麼讓潘冠佑相信他的身分一事?瞧她堅持的模樣,他只得照實說明清楚。
「他竟然……建議你去驗DNA?」失神的低語,她從來不知道兒子懂這麼多,看來她這個媽媽是失職了,就算給了兒子該有的物質生活,對于兒子的心靈成長其實她並沒有參與太多,難道這該怪她把大部分的時間浪費于工作嗎?
「嗯,很震撼對吧?我也被他的早熟嚇一大眺。」當然他對這點也諸多感嘆,感覺自己多少都得擔負些許責任。「是我們不好,才造成他今日的早熟,我們都該為此負責。」
子璦茫然的反問︰「怎麼負責?」早熟能抹去的嗎?他已經是這樣了啊!
「我們結婚吧,子璦!」荀季堯突然像是怕嚇不死她似的開口請求。「我們本來就該給冠佑一個正常的家庭,雖然遲到了十年,但總比永遠不到來得好,何況冠佑已經知道所有真相,所以我們結婚吧!」
「你、你在說什麼渾話?!我跟冠佑一直生活得很好,我也不打算改變目前的現狀,所以你別想我會跟你結婚。」
她就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全是為了冠佑,為了那冠冕堂皇且該死的負責才特意接近她,所有的所有全是假的!
可為何明知這一切都是假的,她還會感到心酸?
她和他已經分離了十年,即便是當年,他都不曾有過任何喜歡她的表示,怎可能在十年之後突然喜歡上她,甚至因為喜歡她的理由才來要求跟她結婚?!
她泛起自嘲的苦笑,悲哀的發現經過這麼些年,即使外型成熟了,骨子里的她仍是那個滿腦浪漫思想、渴愛的少女……
「子璦!」月復部像被狠揍了一拳般痙攣,他以為她會答應的……所有的局勢發展都對他有利,應該已至水到渠成的收成時刻,他如何都想不到竟會得到她這樣的答案。
「夠了,我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也希望你別再提相同的事。」她深吸口氣,拿起椅子上的包包。「不過既然你已經答應冠佑到我家吃晚飯,那就麻煩你忍受我不怎麼優秀的廚藝,走吧。」
算她自私,雖然無法接受他因為冠佑的關系才向她求婚,但至少……至少因為冠佑,她能有更多的時間看看他、接近他,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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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的思考模式這麼……單純,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好。」昏暗的酒吧里,陳俊杰傻眼的低喃,在了解好友求婚慘遭滑鐵盧的過程,他突然感覺自己完全不了解荀季堯。
在他的印象里,荀季堯不論做任何事,都是極有效率和沖勁的,唯有潘子璦,讓季堯一上場就陣亡,沒一次能按照計劃行事,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季堯根本是個感情白痴,難怪潘子璦會不留情面的拒絕他。
「什麼意思?」荀季堯眯了眯眼,黑眸閃過一絲陰沈。
「這樣吧,我問你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可以吧?」哎呀!看來這個男人的耐心已瀕臨臨界點,為了保全性命安全,他還是小心為要。
「什麼毛病你?要問就問,干麼弄得那麼文謅謅的?」荀季堯無聊的瞪他一眼,搞不懂他在搞什麼鬼。
「嘿嘿!」陳俊杰干笑兩聲,別急,重點還在後頭呢!「我想問的是,你對潘子璦到底是什麼感覺?喜歡還是愛?還是就只因她是你孩子的媽,所以你才跟她求婚?」
「你問那什麼鳥問題?」荀季堯感覺臉上一熱,他還真沒想過那些有的沒的。「我跟她連孩子都有了,結婚當然是理所當然的事。」
「嗯哼。」陳俊杰突然伸出食指,在他的兩眼之間左右搖晃了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理所當然的,包括她生了你的孩子就得跟你結婚這件事。」
他不禁蹙起眉心。「你到底想說什麼?」
「大部分的女人之所以願意嫁給一個男人,全都是因為她們愛昏頭了!結婚的這個『婚』字,照字面上來看就是女人昏了,你若是沒辦法證明你對她存有愛情,別說是之前你們分開的十年,就算再多個三、五倍,等到你整個人都躺進棺材里,她都不見得會點頭嫁給你。」陳俊杰像個老學究般,頭頭是道的分析。
「……不是這麼麻煩吧?」荀季堯瞠大雙眼,在冷氣挺強的酒吧里,額上仍不由自主的冒出冷汗。
陳俊杰遺憾且沉重的點頭。「抱歉,就是這麼麻煩。」而且沒得商量。
愛嗎?那麼虛幻的東西怎麼證明?光想到那個字眼就感覺肉麻!而且為何就要他證明?難道她就不必?荀季堯頭疼的撫撫額,開始覺得前途堪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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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在丁芳怡家里,同樣有兩個面對面的女人,一個是主人丁芳怡,另一個則是既氣惱又感傷的潘子璦。
「你說他過不過分?他以為他是誰?一消失就是十年,他干麼不永遠不出現算了?」一雙眼紅得像草莓果凍,潘子璦倔強的不讓眼淚流下來。
「不巧,他正是冠佑的爸。」芳怡睞她一眼。「你干麼不答應他呢?他說的也沒錯,你們本來就該給冠佑一個正常的家庭。你不是不知道冠佑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他不說並不表示他不想要個爸爸,你只要點個頭,不就皆大歡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