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忙了,現在都這麼晚了,妳是不是該回家休息了?」雖然他很喜歡米湖的陪伴,她的笑讓他感到舒服,但人是肉做的,總得休養生息,老是在醫院陪他也挺無聊的,不如讓她早點回家,也免得她家人擔心。
「我不回去了!」米湖突然口出驚人之語,差點沒讓陸曜龍跌下床去。
「啊?」不回去?那她家里……
「我打電話回家報備過了,我爸媽答應讓我留下來照顧你,直到你痊愈為止。」揚起甜笑,她輕松的一語帶過。
事實上她是軟硬兼施,又是哭求又是恫嚇,甚至不惜威脅爸媽,要是不讓她照顧陸曜龍,她就離家出走之類,擾得米契夫妻頭痛得要命,才不得不答應她。
不過這些米湖都不會跟他說,因為她不想讓老板又要為她多擔心。
「妳家人同意了?」歐賣尬~~她到底是怎麼跟她父母說的?能讓自個兒家的閨女照顧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這,這意味著什麼?「那妳的男朋友又怎麼說?」
「我的男朋友?」不覺稍稍拉高音量,米湖怔愣了下。「我哪來的男朋友?」
「那個每天到公司找妳的……」臭男人啊!
「噢拜托~~他才不是咧!」無力的翻翻白眼,她將向護理站借來的行軍床打開,以行動表示自己將在病房里「窩著」,完全不打算給陸曜龍拒絕的機會。「我絕對絕對沒有男朋友,所以老板不用擔心,沒問題的!」
「這……這……」來不及消化這令人暈眩的好消息,他想笑,卻笑不出來。
男女授受不親那類狗屁倒灶的事暫且先不提,麻煩的是,他現在有「生理需求」──強烈的尿意正洶涌襲來,這會兒她又在這里,他該怎麼辦才好?
「什麼這、那的?」將枕頭被子擺好,她這才發現他的臉好像比剛才紅了點,她擔心得伸手探向他的額。「發燒了嗎?怎麼臉紅了?」
她不踫則已,這一踫,害得陸曜龍的心跳開始失速,噗咚、噗咚的跳起街舞來了。
「我、我沒事。」人是除了打上石膏之外的腿都沒事,問題是他的膀胱快爆了,救郎喔~~
「真的沒事?」狐疑的睞著他,突地望著他干燥的唇瓣,她自作聰明的兀自倒杯開水。「老板,你睡這麼久一定渴了,喝點水潤潤喉吧!」
哇哩咧……沒「泄洪」就很過分了,還叫他喝水?!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他黑了半邊臉,嘴角抽搐了下,終于忍不住掀開被子。
「老板,你做什麼?」米湖一驚,連忙阻止他下床的動作。
「妳別管我。」揮開她的阻攔,此時閃動在他眼里的目標只有一個──廁所。
「不行啦老板,醫生交代你暫時不能下床。」吼~~現在她才知道一個大男人的力量竟有這麼大,她快抓不住了!「你需要什麼跟我說,我……」
「我可以自己解決。」他又不是兩條腿都廢了,單腳跳總可以了吧?跳也得跳到洗手間!
再次急躁的揮開她,拒絕接受剛打好石膏的左腿傳來的痛麻感,他汗流浹背的以兩手捧住那只石膏腿──
好意連續被推拒,好脾氣的米湖終究忍不住動氣了,惱火的低吼︰「陸曜龍!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哪有怎麼樣?妳讓開,我要下床!」
「不行就是不行!醫生有交代,你要在床上躺到出院為止,你別亂動啦!」
「別管我,我一定要……」
「不準!你想干麼告訴我,我去幫你干麼!」米湖急得胡言亂語了。
「我想干麼?我他媽的只想去小便!」
無法控制行動的沮喪,加上生理上強烈的崩潰感,陸曜龍被她這麼一吼,不覺以更大的音量吼回去,霎時,所有的爭執歸于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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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慚的流下男兒淚,陸曜龍面牆側躺。
尿壺!
那該死的女人竟然拿尿壺給他「解放」,只差沒站在他面前「參觀」,最後竟還神態自若的將他解放過的「液體」拿進洗手間清理,教他以後拿什麼臉見她?
嗚……
「對不起,剛才對你凶了。」走出洗手間,米湖尷尬的對著他的背低語。
無聲。
「我不是故意對你凶嘛!」對米湖而言,與其他不言不語,倒不如對她大吼大叫來得令她舒坦一些。「我是怕你又弄到傷口,影響復原程度就不好了。」
還是無聲。
「欸,別生氣嘛!」以指頂了頂他的背,她努努唇,開始生起自己的氣來。「都怪我,沒事惹你不高興,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回去就是了,你好好休息。」淺嘆一口,她挫折極了。
原來不是每個人都有當看護的本事,看來她這輩子也別想轉到那一行,絕對只有死路一條!
「米湖──」許是舍不得她離去,就在她要走向病房大門之際,他陡地開口喚她。
米湖頓下腳步,幽幽的瞅著他。
「我沒生妳的氣,我只是……只是覺得很沒面子。」他費力的坐起身,顴骨微微泛紅。
罷了,他就是拿這小妞沒轍,看來是注定栽在她手上!
既然曜威的建議和現實無巧不巧的結合,形成他非自願的苦肉計,不過形勢全往他這邊靠攏,她又再三保證目前「單身」,沒有男朋友之累,他再不好好把握就真的是笨蛋了。
「怎麼會?」米湖驚呼,急躁的沖到病床前。「每個人都有不方便的時候啊,你對我這麼好,我幫你也是應該的。」
陸曜龍苦笑,並不樂見她是抱持著報恩的心態來照顧他。
「總得有個限度吧?況且在拆石膏前,我恐怕還得在家里待兩、三個月……」他故意將話講一半,便是蓄意引她心軟。
要耍賤招就耍吧!反正已經走到這田地,不耍白不耍。
「沒問題,我會盡量抓工作空檔和下班時間到你家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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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休養期間,可說是陸曜龍這輩子最快活愜意的時光。
為了不讓這個迷糊妞太勞累,陸曜龍索性將她的工作一並交給曜威處理,任由他哭爹喊娘都相應不理,就要米湖專心照顧他一人。
這種日子是說不出的舒坦,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還不足以形容他的快意,最最令他滿意的是,他可以天天單獨跟米湖相處,而且無聊時就逗著她玩,看她紅著臉現出小女人的嬌態,他一整天的心情便會好上天。
像現在,他就逗著米湖玩,像在逗只小貓似的──
「我不要弄了,累死了!」米湖丟開手上一坨一坨的毛線,不敢相信在這麼熱的天氣里,她會跟著陸曜龍將一捆捆毛線球拆開再以雙手繞成圈狀,無聊又熱死人!
「那休息一下,我們晚點再弄。」將纏好的毛線小心收好,陸曜龍發現自己愛上她那氣惱時的小臉,像顆剛成熟的紅隻果,隨時可以采擷似的。
「嗄~~還要弄喔?」米湖快昏了,忙沖到冰箱打開一罐可樂灌飲起來。「不要了,我才不要再幫你弄毛線,哪有人在這麼熱的天氣里弄那個?真是頭殼壞去!」
或許是相處久了,米湖對他這個老板也不再那麼「敬重」,反而會偶爾對他耍耍賴、撒撒嬌,不過她自己並未發現這樣的轉變。
「沒辦法,我媽總喜歡趕在冬天之前為我們兄弟倆打毛線衣,所以我們兩個只好負責卷毛線,今年不巧正好輪到我。」陸曜龍略嫌無奈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