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他每天都在‘生氣’。」唐威嘟喳地雞同鴨講。
王媽翻了翻白眼,對他的少根筋沒轍。聊著聊著,門鈴不識趣地響起,王媽丟下抹布,連忙開門去了。
賀剛站在門口,棒了一大束玫瑰花︰「王媽,我又來打擾了。」
「賀先生請進!」她知道賀剛八成又是來勸靖推動手術。
坐在客廳的唐威,眼尖的看到「導火線」又毫無預警地冒了出來,趕緊火燒地逃出誰國避難。
沒看到孟依蝶的身影,賀剛有些許的失望。今天他來準國的目的,當然是想推江靖淮一把,讓他點頭答應動手術的事;另一方面,他也想會見佳人一面,雖然依蝶已嫁做人婦,對他而言,吸引力卻不減當年。
當賀剛一人獨自發呆,孟依僅由花園門然出現。
「賀剛,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淮園?」依蝶整天待在誰園寸步不離,心里正門得慌,難得看到認識的生鮮面孔,欣悅之情表露無遺。
「心蝶,我來跟江靖難談談,順便來看看你。」他可沒敢忘記曾答應依蝶的事,乖乖地開口稱她「心蝶」,免得隔牆有耳。
「賀先生還真是有心。」硬邦邦的聲音從樓梯間傳來,「除了要事,還不忘跟‘老朋友’敘敘舊!」江靖淮一臉鐵青,諷刺地揚起嘴角。
「好說好說,畢竟我陽已蝶的交情還算不錯,來看看她也是應該的。」
這個大白痴!依蝶心里輕嘆一聲。他這麼說,無疑是為她和江靖淮的關系火上加油,沒想到江靖淮這麼會記仇,一個多月前隨口胡謅的話,他竟會記到現在,真是世界上最最小器的男人。
「不!心蝶以前承蒙你‘照顧’了。」他特別強調「照顧」兩字,听起來十分刺耳,今依蝶皺起眉頭。
遲鈍的賀剛終于听出不尋常的火藥味了,他擠出一個笑容,見風轉舵︰「其實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談談手術的事——」
「沒什麼好談的,我早就跟你說清楚了,你可不可以別再來煩我!」江靖準不疾不徐地打斷賀剛接下來的話,轉身舉步就要上樓。
「等一下,你就答應去動手術吧!」依蝶清脆的聲音回蕩在清冷的大廳。
江靖淮踏出去的腿僵了僵。
她肯開口了?她終于肯對他說話了。自從那一夜以來,不管他怎麼冷嘲熱諷,她就是不肯開口,躲他遠遠的;四十三天了!整整四十三天,她就是不記開口對他說一句話,今天她竟然肯開口了,為什麼?為了那個該死的賀剛?他猛鑽牛角尖。
「為什麼?」他轉過身,不以為然地揚起濃眉。
偽了你自己。」她冷靜地回答,純粹就事論事,「多少人想擁有寬闊的視野,想好好地看看這個美麗的世界卻辦不到,而你有這麼關心你的醫生,為什麼不好好把握這個機會?」她試著說服他。
「手術未必成功。」江靖淮不為所動。
「你的手術有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已經超過一半了,為何不試著賭一賭?」她苦口婆心地勸著。
江靖淮銳利的鷹眼轉向賀剛射他一記,這一眼讓貧剛差點忘了他的眼楮看不見,哆咦地打了個寒顫。
「賀先生跟你說得可真清楚。」江靖淮的胃冒出發酸的泡泡。
「他只是實話實說,你不要妄加揣測。」依蝶對他的諷刺不予理會,「大家都是為你好,你何必非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她有些光火,真是條蠻牛。
「我不需要同情!」江靖淮嘴角抽搐,危險地眯起眼。
「同情?誰同情你了?」依蝶的怒火完全被挑起,「你哪點比別人差?比錢財,你多的是;論名氣,你也略有所成;若說外表,你更是出類拔隻;如果硬要說你不如人家,惟有你的眼楮,這樣的你有誰會同情況她握緊雙拳,神情激動滔滔不絕地說。
賀剛跟王媽目瞪口呆,站得遠遠隔山觀虎斗,令他們驚異的是平時溫馴柔順的孟依蝶發起脾氣來,竟像極了發怒的母獅,其氣勢絲毫不遜于盛怒時的江靖淮。
「隨你怎麼說,我不會答應的。」江靖淮不溫不火,不想再搭理她。
「你害怕?」既然軟硬不吃,就用激將法試試。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提高幾個音階,向著依蝶的方位跨了一大步,「你有種再說一次!」
很好,總算有點反應了!「我沒種,可是我還是要說。因為你害怕,你沒有膽量承受手術的成敗,所以你選擇懦弱的逃避——」
「夠了!不準你再說下去!」江靖淮一向冷靜的自制力完全渡決,他扯開喉嚨大聲咆哮。
「我偏要說你膽小如鼠,不敢面對現實。你——」依蝶打算乘勝迫擊。
「住口!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教?不要以為我娶了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你最好給我搞清楚——你不過是我娶來暖床用的,你孟心蝶根本不配‘江太太’這三個字!」被踩到痛處,他不留情地迎頭反擊、字字帶刺。
「你…」猶如五雷轟頂,蓋依蝶的臉色霎時蒼白如紙,掩面向外沖。她竟將自己置于如此不堪的情境!她不知道自己該去何處,只知道她要馬上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冷血的男人。
少女乃女乃——」王媽憂心忡仲,責備地看著江靖淮。只見他青筋暴露、緊抿雙唇,不發一語。王媽曉得他的內心是後悔的,不過這一切似乎都已來不及了。
眼見依蝶拼了命跑出去,賀剛果愣一下,立刻跟上腳步往外沖。
依蝶沒讓他知道江靖淮是這樣對待她的,如果他早知道依蝶過著這麼不堪的日子,就算必須豁出自己的所有,他也會盡所有力量跟江精淮宣戰,努力掙回她的心」孟依蝶的負氣出走並沒有得到老天垂憐,就在她莽莽撞撞跑出客廳,正欲穿越寬廣的人造水池直通大門時,盈眶的淚水使她的視線模糊不清,一塊凸起的石板冷不防地絆住她的腳,說時遲那時快,依蝶搖搖欲墜的身軀已控制不住地往水池撲過去——
「不要——」賀剛離她數十步之遙,見到孟依蝶就這樣在他面前墜入水池,他倉惶地大喊出聲。
「我……我不會游泳……救救我……救我……」依蝶在水中浮沉,慌張地喝了好幾口池水,她無助地揮舞雙手,感覺身體漸漸往下沉、沉、沉……她的意識逐漸模糊,隨後便失去了知覺…‧‧——
「別怕!我馬上來救你——」話剛落下,賀剛已經縱身跳下水池——
王媽听到客廳外傳來嘈雜的聲響,好奇地探出頭去觀望。這一看,可讓她老人家差點提早去見閻王︰「少爺,少女乃女乃她……她落水了……」她緊抓住江靖淮的手臂。
「她會游泳,死不了的。」江靖淮身體一僵,逼下心中強烈的不安。
「可是……少女乃女乃她……她沉下去了……」王媽緊張得口齒不清。
一瞬間,江靖淮仿佛停止了心跳——
第五章
淮園寂靜得恍如一座空城,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听得見。
醫生來過淮園,仔仔細細檢視過盂依蝶後,表明她除了情緒過于激動外,其余並無大礙,並吩咐讓她好好休息,隨即離開。
唐威在孟依蝶出事之後,火速被十二道熱線催了回來;跟著唐威一道來淮園的桑淨芸,乖乖地跟在王媽身邊,奉命留在主臥室里照顧昏迷不醒的孟依蝶;而後威跟賀剛則被江靖淮「請」到書房,兩人身體僵硬得像兩尊花崗岩雕像,直挺挺地站在書桌前面。
看江靖淮若有所思地吞雲吐霧,唐威跟賀剛面面相覷,但兩人很有默契的緘口不語,像兩個做錯事的孩子,低頭猛盯著地面上的鞋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