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接近他啊,可是又沒有勇氣,真是……去撞牆好了。
「報告!」陡地一個女學生走進教師休息室,手上抱著厚厚的作業本,往海守茗的位子走去。「海老師,這是同學們的作業。」
「嗯。」海守茗將作業本接了過來,看了眼年級班別,將之擺放在桌上空置的區塊。「妳是學藝吧?記得提醒同學們明天小考,讓他們回去準備準備。」
「啊~~」女學生哀嚎了起來,小臉皺成一團。「又要小考?海老師,昨天的課堂上才考過捏!」
「小考才能知道你們上課有沒有認真,這是學生的義務,沒得商量!」海守茗很堅持這點。
他當然知道每個學生都害怕考試,畢竟他也曾年輕過,也曾當過學生。
以前年紀小不懂,還以為每個老師都很愛給學生考試,其實當了老師之後才明白,小考純粹是為了知道學生們的吸收程度,好調整更適合的教學方式,事實上,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
「吼~~嘜啦!」小學藝快哭了,為了全班的「利益」苦苦哀求。「我們很忙的捏,海老師,你最好了,放我們一馬嘛!」
海守茗抬頭斜睨她一眼。「忙著打工和談戀愛?那都不是你們這個年紀該做的事,目前只要管好你們自己的功課就好,其它的都是浪費時間。」
哇~~太帥了、太酷了!
蒯韻竹滿臉崇拜。以她軟弱的性格,學生只要好聲好氣地求她一下,她馬上就投降了,哪有辦法像他這麼堅持?
問題是,她的投降不過是婦人之仁,對她而言是無所謂,但對學生來說卻不見得是好事;雖然可能一時會得到他們短暫的感激,但絕不是長久之計。
嗚……她要怎麼做,才能達到他擇善固執的境界呢?
小學藝提了口氣,好象想說些什麼又退縮了,皺巴著小臉、扭絞著雙手,遲疑了好久才朝海守茗點了下頭。「好嘛好嘛,那我回去通知他們就是了。」然後臭著臉離開教師休息室。
海守茗陡地側頭斜睨了蒯韻竹一眼,她慌得連忙低下頭去,就怕自己「偷窺」的不雅行徑被他察覺,緊張地脹紅了臉。
海守茗的嘴角泛起一抹笑,重新埋首作業堆--
漫步在霓虹燈閃爍的商業街上,蒯韻竹的思緒有些飄離。
看著路邊商店的櫥窗,她不覺停下腳步,卻始終下曾將櫥窗里的東西看進眼底。
老實說,她不敢痴心妄想自己能跟海守茗有什麼未來,可她就是很喜歡他、很欣賞他,只要看著他,她就覺得很賞心悅目了,並不敢有太多的企求。
問題是,她要怎麼表達自己這份莫名其妙的好感呢?
不想讓他知道,又可以抒發自己的感情,到底要怎麼做呢?
「阿姨,妳可以幫我買束花嗎?」
陡地,一雙小小的手拉扯著她的裙襬,蒯韻竹這才注意到身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手上提著花籃的清秀小女孩。
「妹妹,妳叫我嗎?」蒯韻竹蹲了下來,因為小女孩太小,約莫六、七歲大,小臉上有著無辜,瞧得她好生心疼。
這麼小的孩子為何出來賣花?而且都已經過了晚餐時間,應該是在家里陪著父母一起團聚才對啊……
「是啊,阿姨,能不能請妳幫我買束花?」小女孩眸底有著膽怯,聲音甚至有些發顫,但似乎又有某種說不出口的堅強,讓蒯韻竹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好啊,妳的花怎麼賣?」
一朵朵粉色的玫瑰很是誘人,雖不是極品,卻也不算太差,還在她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一束八十元。」小女孩露出感激的神色,怯怯地奉上一束玫瑰。
蒯韻竹拿出錢包,動作間發現小女孩的花籃里還有很多沒賣掉的花束,她終究隱忍不住問道︰「妹妹,妳怎麼那麼晚了還在賣花?」
「我賣不完啊!」小女孩顯得沮喪,小小的肩垂了下來。「我從放學之後就拿花出來賣,可是到現在還賣不完。」
花是種有時效性的商品,今天沒賣掉明天可能就凋謝了,批貨的阿姨又沒教她怎麼保持花束的新鮮,她只得努力地賣下去。
蒯韻竹瞧著她,又瞧瞧她的花籃,黑瞳滴溜溜地轉了轉。「妳這麼小,為什麼要出來賣花?」
不問還好,這一問,小女孩漂亮的眸氤氳了起來。
「我媽媽生病了,沒有力氣賺錢,我想幫她的忙……二且大的淚滑出眼眶,女孩的神色有著超乎她年齡的憂郁。
蒯韻竹一時也慌了手腳,連忙拿出皮包里的面紙,為小女孩擦拭眼淚。
「爸爸呢?爸爸沒有照顧妳跟媽媽嗎?」
厚!她最怕小孩子的眼淚了。
其實不只是小孩,所有人的淚水都可以軟化她那無可救藥的軟心腸,因此她手忙腳亂地試圖安撫。
「我沒有爸爸……」小女孩越哭越傷心,似乎蒯韻竹的所有問題都令她小小的身體無法負荷,唯有以眼淚來發泄壓力。「我沒有爸爸……」
天哪~~/這樣下去怎麼可以?女孩還這麼小,母親又生病,加上家里沒有男人足以依靠,將來她們的生活勢必會出現問題,她得想想辦法才行!
擦拭著小女孩的眼淚,蒯韻竹想了又想,唯有社會救助可以幫助她們母女;她打定主意,拿下小女孩手上的花籃。
「妹妹,妳這籃花全賣給阿姨好不好?」
「啊?」小女孩瞬間忘了啜泣,呆愣地望著她。「全部?」滿滿的一籃花,少說也有十來把呢!
「是啊,全部。」看著孩子天真的模樣,蒯韻竹下禁溫柔地笑了,掏出三千塊往孩子的口袋里塞。「喏,這個是買花的錢。」
小女孩慌張地將錢由口袋里拿出來,緊張得手足無措。「好象不用那麼多,阿姨,妳等我算一下……」
一把八十元,兩把就一百六十……小女孩的小腦袋霎時被數字塞滿,不知所措。
「不用算了,多的拿去給媽媽看醫生。」將新台幣由女孩手上拿起,重新塞回文孩的口袋,蒯韻竹滿意地笑了。「還有,阿姨要麻煩妳一件事喔!」
小女孩終于破涕為笑。「什麼事啊?」她不用再擔心那些賣不掉的花該怎麼辦了,感覺心里好輕松喔!
「妳要告訴阿姨家里的地址……」見女孩露出害怕的神情,蒯韻竹趕緊連聲保證。「阿姨想找人幫助妳跟媽媽,讓媽媽可以安心休養,妳也不用再賣花,可以好好讀書;我在青商綜合高中教書,我叫蒯韻竹,妳不用害怕,我不會害妳的。」
女孩怯怯地盯著她,不知道該怎麼響應。
「沒關系的,妹妹,那我把電話留給妳,妳回去問過媽媽,如果媽媽同意,妳再跟阿姨聯絡好嗎?」
「喲!妳準備開花店啊?」韻竹甫進門,蒯韻梅便瞧見她手上一把又一把的玫瑰花,大剌剌地喳呼起來。
「才不是呢!別胡說。」
月兌下鞋子放進鞋櫃,蒯韻竹將適才和小女孩的一段偶遇講述一次給韻梅听;蒯韻梅听了直點頭,阿莎力地由口袋里掏出一千五遞給韻竹。
「妳干麼?」蒯韻竹滿頭霧水,不明白她為何突然給自己錢。
「我出一半不行喔?」蒯韻梅瞪了她一眼,受不了她的直線思考。
蒯韻竹覺得好笑。「這麼好?我記得妳一向很摳門的。」
「什麼摳門?那叫節儉好不好?」蒯韻梅翻翻白眼,沒好氣地坐進沙發。「不該花的錢休想我拿出半毛,可該花的,我一點都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