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社會之後,原以為可以從此不再跟邱立婷有所牽扯糾纏,料不到好死不死,兩人又進了同一家公司。
她由實習生開始做起,邱立婷卻直接擔任專職秘書。她本來就是不愛計較的個性,但她實在是受不了邱立婷一副高高在上、滿嘴尖酸刻薄的勢利樣,每回見了面不跟邱立婷杠上兩句,她就渾身不舒服,無怪乎兩人老是看對方不順眼,怎麼看都不對盤。
「我哪里尖酸刻薄了?書念得少,就別學人家亂用成語,以免貽笑大方。」邱立婷冷哼一聲,老愛踩她的痛腳。
「是,我終究比不上大小姐你。」她心口不一地應了聲,轉身拿起先前擺在地上、印制好的宣傳稿件準備問人。
邱立婷可不打算放人,大刺剌地擋住她的去路。「哎,我可把話說在前頭,你離公司里所有姓江的男人遠一點,那些人可不是你踫得起的。」
「笑話,公司里姓江的至少有三分之一,不跟他們接觸,你叫我事情還要不要做?」或許是家族企業的關系,「遨翔」確實有許多與禿頭老頭同姓的員工,但偏生她的工作得經常與各部門的人接觸,要她與那些人絕緣,除非她不要這份工作。
所以,恕難從命!
「這我可不管,除非你痴心妄想,肖想飛上枝頭當鳳凰。」邱立婷總算說出最終的忌憚。
韓婭織無聊地瞟了她一眼。「邱立婷,不要把你的想法套用在我身上。」
對,或許很多女人妄想麻雀變鳳凰,但可不包括她韓婭織在內。
自從體認自己的父親是不會大富大貴的公務員之後,她反而重新審視自己平凡不出色的生活。雖然她沒什麼令人欽羨的家世條件,但至少風平浪靜,平凡得令人心安,久而久之,她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也學會在平凡里尋找樂趣,而且自得其樂。
人家不是說「有錢人家的飯碗難端」嗎?像邱立婷的媽媽,嫁人邱家豪門,卻常常听見鄰人提起她與婆婆之間相處不佳;每天吵吵鬧鬧的,生活品質怎能好得起來?如果要她選擇,她寧可選擇平凡的生活,而不要不切實際的好高騖遠。
「原來你也知道大少爺回國的事?」邱立婷眯了眯眼,雙手橫叉在胸口,一副質問的氣派。
「音速有多快,流言就能傳多怏。」即使她是前兩天才知道的消息,也沒必要說得那麼明白。「如果少一點像你這種八卦女,或許消息就不至於走漏。」
「你!」邱立婷氣瘋了,咬牙切齒地指著她的鼻子。「你盡避伶牙俐齒好了,反正憑你的姿色和資歷,大少爺也不可能看上你!」
韓婭織嘆了口氣,把她當瘋婆子看,心情好了些。她抱緊手上的宣傳單,決定不再跟神經失常的瘋女人「聊天」。
這麼做只是降低自己的格調罷了!!
「韓婭織!你最好記住我的話,不然我們走著瞧!」邱立婷不罷休地在她身後叫囂。「韓婭織!記住啊!」
沁涼的空調吹過韓婭織的周圍,她滿足地揚了揚嘴角。
走著瞧就走著瞧,哪個人不是邊走邊瞧?不瞧就撞牆嘍——
第二章
游泳俱樂部和游泳訓練班的收費,為何都如此昂貴呢?
但不怕,她知道有個既經濟又實惠的超大泳池可以讓她練習游泳,但是,她必須先花點時間「打通關節」——
「拜托啦!劉叔,你就行行好,讓我去嘛!我會小心不讓別人發現。」
韓婭織由電視上學來一些女孩子撒嬌的橋段,利用下班時間跟公司的警衛總管進行「溝通」。
在第二十四層樓的公司頂樓,有個透明玻璃帷幕的超大游泳池,除了在公司舉行特別活動時會開放之外,平時是不準閑雜人等進入的「禁地」。就她所知,那里每日都有專業清潔人員在維持場地的整潔,所以正好可以讓她「利用」。
「賣屎啦!你諸道嘿系嫵開放ㄟ咩。「劉叔兩條像「郝伯伯」般粗濃的眉毛糾成一條「黑線蟲」,任她百般要求都難首肯。
韓婭織翻翻白眼,心中暗嘆再暗嘆。
賣屎?她很想叫劉叔「擔兩擔去賣」,賣賣看現在還有沒有人要買「屎」——
「麥啦,劉叔。」她整整面容,重新擺出之前的笑臉,直拉著劉叔的肥短手臂前後搖晃。「拜托嘛,你也知道,公司這次要去帛琉旅游,那是個到處都可以玩水的地方,你總不希望我只是到那邊曬太陽,半點水都不敢踫吧?」
「甘有影?」劉叔一听到「帛琉」兩字,混濁的眼發亮起來。「帛琉喔,偶棄年才棄過溜,賣歹ㄙㄅ哦!」他是沒什麼機會出國玩的老頭子,去年好不容易排定假期,跟家里那個查某去玩了一趟,感覺印象深刻。
「是吧是吧,所以劉叔,你就成全我嘛!」三句不離主題,韓婭織很快抓住機會的尾巴,使勁地再推一把。
劉叔斂起笑意,老圓臉浮現豫色。「可速……哪虹花現喏,哇ㄟ頭路丟嫵棄啊了ㄟ……」到底要不要幫這小泵娘一把?他真的很猶豫。
「我發誓,絕對不會說溜嘴的。」韓婭織見事有轉機,忙舉起手大聲宣誓。
「這個厚……」劉叔瞄了她一眼,再看看自己的桌面,如此反覆數回,硬是下不了決定。「甘好?」
「好啦——」韓婭織求得口都乾了、腿都軟了,不得不再使出生澀的ㄋㄞ功。
劉叔蹙緊眉頭,未了,無奈地搖了搖頭,深嘆口氣。「好啦!看在你老北速偶老長官的分上,偶就幫你這一促啦!」
原來韓婭織的父親和劉叔在軍中還是上下屬的關系,看在老長官和這丫頭從沒拜托他任何事的面子上,這個忙他幫了!
「哇!劉叔,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韓婭織興奮地大叫出聲,用力抱緊從小熟識到大的劉叔的脖子。
「麥ㄋㄞ啦,你要速給人家諸道喉,偶就玻你的皮「曬肝」!」沒好氣地拉下她的手,劉叔難得地紅了老臉。「來啦,「搜息」。」由抽屜里拿出一支小鑰匙,看了她一眼後又嘆了口氣,掙扎許久,才將鑰匙交到她手中。
韓婭織感覺鑰匙在掌心里微微發燙,就像她亢奮無比的心情。「謝謝劉叔,這是我們的秘密哦!」調皮地眨眨眼,她笑得像個小女孩。
「黑啦,緊去啦!」模了模脖子,劉叔有種即將失去工作的危機意識。
「明天再去,今天我要先去買泳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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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時瞟著隨身袋,韓婭織時而傻笑、時而發呆,看得張玉佳渾身發顫,搞不懂她吃錯了什麼藥。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時間,韓婭織藉口有事還沒處理完,一個人留到七點左右,等到公司員工走得差不多了,才偷偷模模地抓了隨身袋,搭電梯上頂樓。
換好新買的連身泳衣,雖然明知偌大的泳池場地不會有人在,她仍別扭地東拉西扯;畢竟月兌離學生生涯後,她不曾再有穿泳衣的機會和勇氣。
躡手躡腳地踏出換衣間,再三確定整個樓層只有她一個「生人」後,她才放心地緩步接近泳池,抓住通往水池里的扶手梯,慢慢地把腳探到水里試水溫——
「你不知道下水前要先做暖身運動嗎?」
幽靈似的男音從她背後傳來,驚得她手一頓、腳一滑,整個人往水心掉落。
「啊——」
「小心!」
一只有力的臂膀猛地攫住她的腰肢,另一只大掌,卻不偏不倚地覆住她的渾圓,令她大叫得更為尖銳!
「噓!安靜一點,你想讓大家都知道你偷偷潛入禁區嗎?」原木覆在她胸口的大手立刻搗住她的嘴,將她整個人往岸邊拖了兩步,遠離「災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