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龍奪心(下) 第24頁

「爹地所擁有的一切,也是他努力得來的,並不比你差!」郝蔓荻不願意自己的父親被人比下去,傾全力為他辯護。

韋皓天冷冷地看著郝蔓荻,既佩服她對維護家族的努力,又生氣她竟然這麼不信任他,隨意用話攻擊他,相形之下,他就像個傻瓜。

「妳說得對,他並不比我差。」他懶得跟她吵。「但我要先提醒妳,最好叫妳爹地做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之前,先把周圍環境查一查,不要等哪一天上了報都不知道!」

話畢,他就拿起西裝上樓去,留下郝蔓荻一個人跳腳。

「韋皓天,你不要走,把話說清楚!」她追著他到樓梯口。「韋皓天,你下來!」

韋皓天想當然耳不可能下樓,事實上,那天晚上他們分房而睡。

換句話說,他們又吵架啦!

丙然沒幾天好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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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外!號外!郝文強行賄工部局的洋人董事及官員,大家快來看!」

街頭販賣小報的報童們,光著一雙沾滿灰塵的腳,跑遍大上海的街頭。

他們手里拿著報紙,四處向人們兜售,唯恐來往行人不知道這件大事。

「郝文強行賄工部局官員?快買一份報紙來看!」

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郝文強又上報,同樣沒有好消息。只是這回更糟,竟然行賄起工部局的官員來,枉費了郝家還是名門正派,臉都給他丟光了。

舉凡看見這則新聞的人都不禁搖頭,感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外表越是道貌岸然的人,私底下做的事情越是骯髒,郝文強就是一例。

郝蔓荻也瞧見這份報紙,並且不敢相信她父親做了這種事,羞憤之余又開始擔心他老人家的未來,心急得不得了,于是趕緊打電話回娘家,沒想到卻听見姆媽說──

「小姐,您得趕緊想想辦法啊!老爺子被巡捕房的人帶走了,現在家里正一團亂呢!」姆媽語帶哽咽的跟郝蔓荻求救,郝蔓荻自己都很亂,不過還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想辦法安撫姆媽。

「李媽妳先別急,慢慢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我,我再來想辦法。」今天早上才見報,中午就被帶走,這回巡捕房的動作怎麼會這麼快?快得沒有道理。

「好的,小姐。」姆媽啜泣。「今天一早老爺翻開報紙,就被報上刊登的新聞給氣得臉色發青,頻頻發抖。老爺剛想打電話問清楚怎麼回事,這個時候巡捕房的人就沖進來了,不分青紅皂白硬是將老爺帶走,我都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妳怎麼沒有馬上打電話給我?」郝蔓荻責怪姆媽延誤時間。

「我找不到您的電話。」姆媽好不委屈。「老爺不知道將您的電話號碼藏到哪里去了,怎麼找都找不到,我比您還急呢!」

自從郝蔓荻嫁給韋皓天以後,他們父女的感情就沒有以前來得好。再加上前幾天她甩頭就走的舉動,更是傷害了郝文強,索性連她的電話號碼都丟掉,省得見了傷心。

郝蔓荻煩惱地緊咬下唇,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再怎麼說郝文強都是她爹地,她不能放著他不管。

「我知道了,李媽,我會想辦法。」然後她又安慰了姆媽幾句,掛上電話。

只是她話說得好听,她能想什麼辦法?還不是得拜托她丈夫?

「張媽,請司機備車,我要去銀行。」這銀行不消說,當然是韋皓天的銀行,她父親的銀行已經亂糟糟,門口擠滿了報社記者。

姆媽沒敢怠慢,馬上去請司機備車。司機更不敢怠惰,花不了多少時間,就將郝蔓荻載到韋皓天的銀行,從後門進到他的公事房。

鮑事房內的韋皓天忙得不可開交,他丈人出的差錯,他也必須負連帶責任,因為「中陸實業銀行」的實質擁有人是他,但經營者出了錯,他也不能置之不理,因此整天都在打電話,到處撇清這件事與他無關,累得他人仰馬翻,幾度都想摔听筒。

「董事長,夫人她──」

偏偏他老婆又喜歡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找碴,擺明了跟他作對。

「她又怎麼了──」

「韋皓天!」

剩下的不用秘書多加解釋,郝曼荻已經不請自入。

韋皓天冷冷打量郝蔓荻,看樣子她是打算煽風點火,加深他的怒氣。那也好,反正他一肚子的氣正愁沒地方發,干脆一次說清楚算了。

「謝謝你,小盛,你可以出去了。」家丑不可外揚,韋皓天請男秘書離開。

「是,董事長。」男秘書把門帶上以後,便離開公事房,讓他們夫妻獨處。

「好吧,現在人都走光了,妳有什麼話要說?」韋皓天把眉毛挑得高高的,此情此景,彷佛又回到他們最初結婚的時候,莉塔娜若是看到這一幕,不知會做何感想?

「你為什麼這麼做?」這個時候郝蔓荻根本顧不到莉塔娜,或是對她說過的諾言。

「我又做了什麼?」同樣地,韋皓天也很難遵守對莉塔娜的承諾,郝蔓荻太氣人了。

「你居然把消息泄漏給報社!」她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韋皓天。

「妳說什麼?」韋皓天愕然。

「我說你把爹地和工部局官員餐敘的事情,告訴報社記者。」郝蔓荻非常氣憤。「難道你不知道,你這麼做會要了他老人家的命嗎?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郝蔓荻認定了韋皓天就是出賣郝文強的人,這很可笑,她根本沒有證據,卻能一口咬定是他做的,到底誰比較傷人?

「那是妳爹地自己活該!」韋皓天不客氣地反擊道。「上海雖然是個公開行賄的地方,但也要有所節制,小心行事。上海市民已經對這些漫天要價的官員夠反感,妳爹地偏偏不識相,還選在民怨最沸騰的時候公開行賄。告訴妳,這消息不是我放的,是飯店的員工看不慣妳爹地囂張的行為,故意透露出來的消息。要怪就怪妳爹地的運氣不好,被記者拍到他和工部局官員從飯店吃完飯出來的鏡頭,跟我沒有關系!」

只能說郝文強夠倒楣,近來上海市民對于普遍認可的行賄文化感到厭煩,漸漸有群起抗議的趨勢。當局為了消弭市民的怒氣,只得殺雞儆猴,郝文強不巧正是那只雞,所以才會消息一見報,就立刻被押往巡捕房,就是這個道理。

郝蔓荻說不出話,萬萬沒想到,消息不是他放的,她錯怪他了。

「況且明明是妳爹地干的好事,我卻得跟在後頭擦。」他越想越火。「他自己不要臉不打緊,但是我可被他害慘了,現在外頭的人都在懷疑我是不是也在其中扮演了一個重要的角色,說不定過幾天過捕房的人就會找上門,要我去協助調查。我若也一起進了監牢,妳是不是更高興?如此一來,妳就可以全心全意照顧妳親愛的爹地,不必再管我這個卑微的丈夫,這樣子妳豈不是更稱心如意?」

難听的話人人會說,關鍵在于有沒有搔到癢處,說到重點。這方面韋皓天無疑是個中高手,因為他說得郝蔓荻臉色發青,完全無法反駁,同時亦讓她陷入兩難。

一個是從小疼愛她的父親,一個是她最愛的丈夫,這兩個郝蔓荻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卻像仇人似的水火不容,教她無論選擇袒護哪一邊都為難。

「怎麼,無話可說了?」郝蔓荻猶豫的樣子,令韋皓天不甚痛快。他比較希望她柔聲跟他道歉,說一切都是她不對,她錯怪他了,這麼一來,就什麼事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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