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結苦戀 第11頁

我想,在我生命中最珍貴美好的事是自由,我渴望不必受人支配過日子,渴望有足夠的能力照顧自己?渴望不必在乎別人眼光,真正活出屬于我的生命。

到時,我要在雨中跳舞,也許手腳讓雨水澆得冰冷濕透,但我的心充滿火熱,響亮的音樂聲在我耳邊聲聲催促,告訴我年輕的生命應該充分享受。

你呢?你曾經如何享受生命?

昨天,同學到校上課時,手上了繃帶,臉頰處貼一大塊紗布。他說前天,被迎面而來的公車撞倒,當時,他腦袋里浮上疑問──如果,我就這樣死了,我為自己做過什麼事?

是的,他一直是父母親眼中乖巧順從的好小孩,父母要他學鋼琴他便學鋼琴,父母要求他當資優生,他便拚了命連連跳級,跳上全國首府。也許,將來有一天,他會順從父母親,娶一個賢慧的女子,生兩個小孩,過完平安順利的一生。

可是,這場車禍徹底改變他的想法,他說,他必須要為自己做些事情,不要等到父母親再控制不了他時,才為自己而活。于是,他考慮轉系,考慮向自己心愛的男子說明心意,是的,他是個同性戀男子。

你呢?你為自己做過什麼事情?把責任從你的生命中挖除後,你還剩下什麼?

自然

享受生命是文學家、詩人會做的事情,不是他這種市儈商人所在意。

也許你要看不起他的現實,但他的現實兌換了人們口中的成就,他不後悔自己的選擇,不後悔放棄人人想要的享受,雖然,夜深人靜時,遺憾難免。

只是,這個署名自然的陌生女子到底是誰?她似乎不在自己的生活圈里,卻又總是幾句話,敲中他的心思。

再開啟另一封信,湛鑫拿起杯子,輕啜一口咖啡。

曾幾何時,這些信件成了他的娛樂?他總是一面批評,一面重復讀閱,一面用譏誚態度取笑對方的幼稚,一面在其中尋找貼心。

皺眉,他亂掉了,因為這些不知出處的信件。

你好嗎?

你知不知道有種昆蟲叫做蟻獅?這種小蟲總把自己埋在松松的沙地里,並將藏身地附近的沙子挖成漏斗狀,一旦有螞蟻從牠的領地經過,牠便迅雷不及掩耳地從沙地里沖出來,將螞蟻拖進去。

生物老師告訴我們,那是食物鏈,屬于動物生存的必備能力之一。

我忍不住想問,那麼風流成性,以獵取女人芳心為樂趣的男子,他的行為是不是也算動物本能?

認識一個男孩子,他是學校里當紅的籃球隊長,听說想當他的女朋友需要領號碼牌排隊,听說和他上過床的女人,可以組成管弦樂隊。我是個心急的女生,對于排隊這種事,缺乏耐心,于是听說純屬听說,與我無關。

最近幾天,籃球隊長常在我回家的路途中等待,他說想和我交朋友,問我願不願意以結婚為前提同他交往。听到這些話,我忍不住笑開來,我聯想到生物老師介紹的蟻獅,猜想他是不是生物圈里的強勢品種,也許基因太好,也許染色體表現太強,需要大量的女性為他繁衍後代?

如果追求異性是他的本能,不曉得未來,當他妻子的女性是不是要培養出另一種本能──寬大為懷?

可以告訴我,男人是怎麼看待愛情的嗎?愛情是促成家庭的必要過程?愛情是──有,很麻煩,沒有也無所謂的沖動?

你認真愛過某個女人嗎?如果知道有個女人默默地在身邊守候,不求回報,不盼開花結果,你會不會有一點點動容?

對不起,我想,我的信肯定帶給你困擾。但請別擔心,一個陌生女子的喃喃自語,傷害不了你,你是那麼強勢的男人啊!

又要下雨了,這個多雨的冬季,天空為誰哭泣?你的心是否容納得下一場春雨,或者你打定主意,要用大傘把春雨擋在外面?

自然

這是「自然」寫給他的,最露骨的一封信,她透露了情愛,透露她在他身邊守候,他不曉得這些話中有幾分可信,但他的確為這個「自然」動心。

曾經,他想過「自然」是不是羽沛,隨即,他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這些年,他刻意對她疏離,不再給予兩人交談的機會,他總在行羽沛的空間里漠視她的存在。

為什麼這樣做?很簡單,他不準自己對她動心。她敏銳聰穎,她獨立堅毅,和這種女人相處,太容易引發激賞。更何況,那麼現實且洞察世情的女人,怎會寫出那麼縴細善感的詞句?

當湛鑫在電腦前看信時,他不曉得十尺不到的距離,「自然」正背靠在他的門扇,半閉眼,輕輕喟嘆。

進去嗎?她下不了決心。

羽沛明白,他將她隔絕在他的世界之外。她甚至發現,他有意無意將她和湛平哥拉在一起,大約,他認為弄丟了一個辛羽晴,找來辛羽沛頂替,是最正確的做法。

有趣吧!他們千方百計切割湛平哥和姊姊的愛情,卻又要拉攏她和湛平哥這對兄妹情。這是什麼世界?她不懂,是人亂或心亂?隨意。

同處一個屋頂下,她的眼光總在湛鑫背後追隨,近五年了,她在他的背影里追尋她的愛情。

愛情?這麼形容並不恰當,他從未多望過她一眼,他的心底無她存在,而她,卻在他給的那個吻里,愛情萌芽。

她不曉得他的心情,不理解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只曉得啊……那個吻不斷出現,在夢里、在想象里,她不停幻想愛情,不停為無解愛情專心。

把愛情加諸在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背後,是不是很蠢?的確,是很愚蠢,但她無能為力阻止自己的蠢動,只能任自己慢慢付出、慢慢等待,直到她的愛情腸枯思竭,她的心干枯凋萎。

咬唇,她鼓吹自己勇敢,轉身,舉手,她敲門。

他們上次交談是什麼時候?

在四年多之前,他們談論櫻桃奇跡,談論姊姊和湛平哥的愛情,然後,他們再沒有有交集。

他不對她說話,她專心他指派的工作,認真地擔任湛平哥的伴隨,支持他成為一個畫家。

湛平哥是個畫家了,這些年湛鑫替他舉辦幾場畫展,每次都有不錯的回響。姊姊沒看錯,湛平哥的確是個有才氣的藝術家,是不是……只有在情人眼里,才看得見別人看不見的優異?

門打開,她低頭,尚未終止思緒。

「妳找我?」他的聲音響起,她的心翻起洶涌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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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簽書會里,湛平哥看見我姊姊。」看見他,羽沛急說。

湛平的畫被出版商看上,替他出了一本畫集,最近幾個月的宣傳期中,他南北奔波,辦不少場簽名會。

抬眼,她望他,讀不出他如何解讀自己的話義。她始終不懂他,不懂他是刻意不教人看見真心,或單單在她面前,維持冷漠表象。

「妳也看見了?」

「沒有,今天的簽書會,我沒到場。」

她懊惱過,倘若多一雙眼楮,也許能確定姊姊的出現是幻想或真實。

她做過假設,或許姊姊沒死,當年只不過誤會一場;或許真有個和姊姊長相一模一樣的女人,她出現,因為被湛平哥的圖畫感動。

「妳為什麼沒到場?」話撂開,他指控她的不負責任。

「我今天畢業考。」

她沒依靠他,獨立完成學業,她該為此感到驕傲自豪的,但幾年下來,她的驕傲全教愛情給磨蝕了去,她已做不來在他面前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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