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棄天使 第25頁

爵士笑問︰「你是不是也覺得小男孩和你長得相像?」

「是很像。」他抑下自己的不解,把照片遞還給李伊爵士。

「這個小男孩和我們家有很大淵源,兩年前,我和妻子間曾經發生過一些事情,她在走投無路時踫上小男孩的母親,當時,兩個女人同時懷有身孕,她們互相依恃照顧。我的妻子身體不好,生孩子時幾乎送命,幸而男孩的母親悉心照顧,她是我們全家的恩人。」

「嗯。」他回答敷衍,對于別人家的恩人,他不感興趣。

「男孩和我女兒的生日只差十二小時,你可以想象,剛從產台下來的孕婦有多虛弱,她卻不眠不休在我妻子身邊照顧她,無視于自己的身體,由此,你可以知道,她是個多麼古道熱腸的女人。」

迸道熱腸?算了吧,是笨蛋、是不自量力、不懂得對自己好,這種蠢事就是像亮君那種笨到底的女人才會去做。

筆事听到這里,靳衣漸入情境,因為李伊爵士的恩人,和他深愛的女人一樣笨。

「最重要的是,她打了一通越洋電話給我,把我徹底罵醒。後來我才知道,當時她是听不見的,她有听障,助听器又被人摔掉,換句話說,她只是拿起話筒,不管接電話的人是誰,就亂罵一通。然而,她的話,對我是當頭棒喝。」

「等等,你說她听不見……」這是他特地找上自己的原因嗎?沒錯,爵士不是無聊男人,要不是關系到自己,他不會特地跑這趟。

「她的兒子和我的女兒,一個叫寶寶、一個叫貝貝,兩人同時抓周、同時擺滿月酒,同時過生日,兩個孩子從小靶情就非常好。」他不理會靳衣的焦心,自顧自地說話。

「那個蠢女人的名字是不是叫作尹亮君?」難怪他找不到她,原來她早早不在台灣!

爵士仍不理他,能讓一個冷靜男子跳腳,也算小小成就呢!

「兩個小孩感情好,媽媽的感情更好,所以寶寶和他的媽媽跟著我們一起回法國。人家都說女孩子學講話比較快,可是寶寶居然比貝貝還早學會叫爸爸,他一天到晚沖著我叫爸爸,他們最喜歡玩的游戲,是我一手夾一個繞圈圈……」見靳衣火大,他有虐待人的快感。

「李伊爵士,很抱歉,我還有事,不送。」起身,靳衣徑行打開房門送客。

「你不需要我的情報?」挑眉,他問。

「我需要的任何東西,我自有辦法得到。」

「別那麼自信,我住的地方叫作法國,不是台灣或日本。」他坐在椅子上不走,不相信他不妥協。

「你認為法國人不愛錢?」

不走?行!他走。

靳衣頭也不回地離開自己的王國。想玩?他不奉陪。

「有個性!」望著他的背影,一個若有若無的微笑浮上爵士臉龐。

尾聲

靳衣找征信公司調查亮君,和她消失的兩年當中發生過的所有事情。

調查報告讓他咋舌。

這個殘胞居然一個人偷偷懷孕不教他知道,居然身上沒幾分錢,敢和陌生女人跑到南部鄉下過生活。

隨著數據一路追蹤,靳衣找到她生產的小醫院,知道孩子的血型和自己一樣,是難搞的AB型。

扁從這兩點,他推論出孩子絕對是他的,也推論出,醉酒那夜的春夢是真不是幻。推論結束,靳衣付諸行動,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亮君找回來。

巴黎近郊。

一幢城堡式建築矗立在近兩百公畝的森林中間,修剪整齊的樹木在後院排成迷宮,人工湖邊幾個天使雕像,有的躲在女神身後,偷偷向人間張弓,有的展開雙翼相互嬉戲,湖中央,海神駕起蛟龍拿著三叉戟,威風凜凜。

這里是私人產業,隸屬李伊爵士。

靳衣走過碎石鋪成的小徑,往城堡方向前進。

石子路在他腳底下沙沙作響,在走近門邊時,他听見一連串嘮叨,那是他耳熟能詳的聲音,听著听著,他咧開嘴,隱瞞不了的快樂迅速膨脹。

繞過主屋,他在屋後綠蔭間找到一對母子,只消一眼,根本不需要DNA,他篤定孩子從頭到腳,每一吋肌膚、每一根手指,全帶滿自己的遺傳基因。

呵!爸爸?不錯的身分。兒子?他又多了一項財富。

「寶寶,這是不對的,不能貝貝有什麼東西你都要呀!貝貝的爸爸是有錢人,她當然可以買很多很多玩具,重點是玩具是貝貝的,她想分你玩的時候,你才可以玩,她不想分你玩,你不可以硬搶,這是強盜的行為,懂不?」

錯!天錯地錯的教育方式,別人不給的東西,憑自己的能力搶有什麼不對?像他,不就從叔叔身上搶回自己的東西?好兒子,有他的人格氣質!悄悄地,他對兒子豎起大拇指。

「如果你要買玩具,可以跟媽媽說呀,等媽媽領薪水再帶你去買。」

她那點薪水能買什麼?說大話!他兒子要的東西,她哪里買得起。

「還有呀,你不能老沖著爵士喊爸爸,那是貝貝的爸爸不是你的,雖然你們常在一起,還是要分清楚什麼是誰的東西,懂不!」

對于這點,他贊同她的意見,爸爸和媽媽一樣不能隨便亂喊,真混淆了,要訂正多麼困難。

靳衣走近母子,才幾個跨步,就聞到他最喜歡的痱子粉香,那是他濃濃的鄉愁,濃濃濃濃的眷戀……

「寶寶,媽媽跟你說,你長大以後肯定是帥小子,到時,會有許多女生喜歡你,你千萬要記得媽媽的話哦,選一個自己最喜歡的,下定決心,認真對待對方,不要三心兩意,今天喜歡這個、後天喜歡那個,這樣……很傷人心。」

居然對不滿兩歲的小孩說這些?她不只聾了,連神經都有問題,你看,小孩子已經受不了她的嘮叨,歪起頭,想睡覺。

不過他知道,這些話,她是想對他說的。

靳衣輕喟,走到她身後,他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傷妳。」

生平首遭,他向女人說抱歉。

瞬地回頭,亮君的眼光在看見他時,嚇出一臉驚心動魄,他屬第十七層地獄的魔鬼頭,七月半放出來,專為嚇人用。

寶寶因為她的大動作驚醒,皺皺的濃眉縮緊,表情和眼前的「鬼」有幾分類似。

「你、你、你……」她結巴,一步步往後退,舌頭察覺牙齒在發抖。

「我來了。」他接下她的話。

「你不要來。」轉身,她拒絕和鬼打交道,孔夫子說過,要敬鬼神而遠之。

她護兒子,也護起自己的助听器,她不要再進入無聲世界,兒子馬上要學說話了,她要把他講的每句話听得清楚明白。

「我要來。」

她說不要就不要,他算什麼?向前再進一步,他嚇得她更凶。

「你來做什麼?和我搶孩子嗎?不要啦,反正你的精子很多,想幫你生小孩的女人更多,你不要來搶我的,好不好?不勞而獲是種壞品德,你不可以老靠掠奪獲取自己想要的東西,你想要,就自己去制造才是正確。」

「我不靠制造業起家,我是商人,商人是種以掠奪維生的人。」搶又怎樣?犯法嗎?來關他呀!

「你的意思是……真的要和我搶寶寶?」聲音逐漸地低沉,望住他的雙眼滿是委屈。

她愛寶寶很久了,他搶走寶寶,她會痛不欲生,會痛到想跳樓、想燒炭自殺、得憂郁癥。

「不行嗎?」

「如果不行呢?」她小心翼翼問。

懷里的寶寶居然在這時和她作起對,他伸開雙手,朝靳衣喊爸爸,要求他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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