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苦之暗戀 第11頁

博承面無表情,走出房門,略過她,直奔電話。

「喂,我是蘇博承。」

一听到她的聲音,明顯地,他兩道濃濃的眉毛下彎,彎出兩道優雅弧形。他不生氣了?

原來,周蓉蓉是他的消氣筒,難怪,一個不認為婚姻具有意義的男人,願意走入婚姻,她一定是個特殊到不行的女生!

育箴低頭,走進房間。

「妳要學會照顧自己,再這樣下去,就算用綁的,我都要綁妳到台灣。」他對電話那頭說。

來不及關上門扇,他的話鑽入她耳朵,是責備,但每句都帶著濃濃關懷。

「最好是這樣,我不希望兩頭擔心。」

兩頭擔心?一頭是台灣的事業;另一頭……他的心掛在周蓉蓉身上?

育箴選擇當縮頭龜,迅速關上房門,再也不听他對周蓉蓉的關心。

把文件攤擺在床上,一張張雜亂無章。無章序的不只是公文,還有她的心情,紛亂……

她的工作因心情滯礙,她的耳朵不肯專注,自動拉直,竊听門外聲音。那是國際電話啊!他們一聊聊了將近兩個小時,誰說分手男女不能成為好朋友?他們不就是最好的見證?

或者,他們從未真正分手……念頭閃過,育箴心驚。

那麼,她原本不定的婚姻不就更加岌岌可危?她假戲真做的夢想不就必須暫停?

不要想!不要再去想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弄清楚,你們只是室友,所以,請專心工作,OK?

用力緊閉眼楮,再睜開,她逼自己進入工作情緒。

「對于監護權的爭取……」

門被敲開,好不容易定下的心,又移了位。

育箴走到門前,拉出笑容,打開門。

「我可以進來嗎?」博承問。

他的心情好多了,因為剛剛那通兩個小時的國際電話?

育箴酸了酸心,澀澀的苦味卡在喉間,吞咽不下。

「請進。」她大方,讓出一條道路。

博承進門,看到滿床、滿地的文件,他回頭笑問︰「妳在工作還是在戰爭?」

「我的工作和戰爭性質差不多。」跪在地上,她把一張張檔案數據歸位,

「最近接了什麼案子?」

「一個監護權爭取案、兩個離婚官司、兩個遺產官司,和兩個公司互控產權侵犯,後面這個是大案子。」

「听得出來妳很忙。」

「的確。」她不否認。

「妳這里太小,我在書房加擺一張桌子,以後工作妳可以到那里去。」

「謝謝。」

「需要計算機嗎?」

「我有NOTEBOOK。」

「嗯,很好。」他看看東又看看西,眼楮四下搜尋。

「有話想告訴我?」

「今天……很抱歉,下午我接到一通電話,它讓我的心情糟糕。」

「而剛剛那通電話解救了你?」育箴反問。

「對,剛剛那是……」

不想再听一次周蓉蓉的魅力,她截下他的話--

「其實你不用向我報告是誰打電話給你,因為……我們不過是室友。」

看看育箴,他認定她在生氣,才會拿他的話來圍堵自己。

「律師是不肯吃虧的人類?」

「我退讓一步,對手會進攻一尺,情況很像中日甲午戰爭,中國的軟弱割舍掉台灣,我的軟弱會讓委托者倒霉。所以律師想吃酸、吃辣、吃甜,隨便,但千萬不能吃虧。」她用長篇大論掩飾復雜情緒。

「這次是甲午戰爭,下次呢?尼布楚條約?北京條約?」

「你的書念得比我想象中好,我還以為有我這個槍手,你從不讀書。」

「那是妳的自以為是,相信我,我絕不在妳的想象當中。」

對啊!她總是自以為是,以為即使坎坎坷坷,他們的姻緣線會走到最後;以為盡避他無愛,但她有心,就算愛情發展遲緩,總有一天,它會長得茂盛郁菁。

她笑笑,沉默。

「怎麼樣?新生活適應得如何?」

「現在才來問『新娘』適應如何,會不會有點慢?」

「我承認我忙壞了,不過幾星期下來,新聘的員工慢慢上手,情況好了不少。」

「我知道你忙,放心,我不會在這上面同你計較。」

「爸媽說,妳每天都回來陪他們吃晚飯。」博承說。

對這點,他心存感激,本想把父母接到台北照顧,沒想到,照顧父母親的工作竟全由育箴替他代勞。

「嗯,蘇爸蘇媽認為住這里什麼都好,就是寂寞了點,不像老家,左右鄰居常來閑聊,不過,我爸媽找到新樂趣,看看再過些時候,你爸爸媽媽會不會加入他們的新嗜好。」

她找些話錯開話題,從來從來,她都不想要他的感激,不過……她想要的東西,他不願給也給不起。

「什麼新樂趣?」

「種植有機蔬菜,我媽在陽台上面養一大堆豆苗、小麥草,晚上我才剛被逼著喝下一肚子綠色液體。」

「好喝嗎?」

「有點味道,不過加了蜂蜜,冰冰甜甜的,勉強可以接受。」

「下次我去找他們要一杯。」

「奉勸你千萬不要,他們會食髓知味,要是他們逼你喝精力湯,千萬別帶回來求我幫忙。」

「精力湯很難喝?」

「三種生菜、三種水果、三種芽菜和八種谷類打出來,一碗濃濃稠稠的液體,你覺得呢?」

「我不吃苜蓿芽,那會讓我覺得自己像頭牛。」

「所以,夸獎千萬別隨意出口,雖然只是善意謊言。」

「我媽媽說,上個星期天妳帶她們去搭捷運,她們來來回回坐了好幾趟,覺得很有趣,這幾天逛街都故意不坐老丁的車子出去。」

「蘇媽媽說學會坐捷運,她就敢一個人跟你到美國去,到時要充當導游,帶我爸爸媽媽去看自由女神像。」

「我媽媽是傳統女性,平時很少出門,一出門容易緊張,這幾年我和父親常年在國外,她還是守著家門,不願意同我們出國,有時候被我們逼急了,勉強出去,也常擔心得睡不好覺。」

「我媽媽和蘇媽媽很不一樣,她喜歡新奇,什麼東西都想嘗試,有時買到爛東西,回來也高興老半天,說自己學到寶貴經驗,知道什麼東西千萬不能買。

像前年,她要到意大利,所有人都勸她不要在夏天去,四十幾度高溫會讓人中暑,她不管,看到便宜的旅游促銷活動非去不可,吵了好幾天,我爸爸終于妥協。」

「我記得那次,當我母親向我們提出,要單獨跟團到意大利玩,我們以為她開竅了,後來才知道她是跟妳母親去。」

「爸爸給媽媽的零用錢不多,在西班牙廣場前的名牌街里,她看到什麼東西都想買,她懂不了幾句英文,居然還敢開口向店員殺價。」

「我媽媽則是看到外國人,不敢說半句話,想買的東西擺在眼前,不敢踫,幸好是顏媽媽在,讓她帶不少戰利品回來。」

「對啊!那次經驗讓我媽媽炫耀了好幾年。」

「我媽媽更開心,直說以後出國都要找顏媽媽同去,有人帶頭領她往前沖,那種感覺很棒。」

「所以,我常說她們是最佳搭檔。」育箴下結論。

「很難想象,兩個性格回異的女人,居然能當好朋友。」

「是互補吧!我媽媽欣賞你母親的善良細心,你母親欣賞我媽媽的勇敢大膽,她們可以結伴闖天涯。」

「顏爸爸退休後的生活還習慣嗎?」

「沒有學生可以管,他只好管你爸爸,他幫他排課堂做復健,昨天我又听他說要去買毛筆,教你爸爸畫國畫。」

「難怪,我爸說等他成為畫家後,要我出錢幫他辦畫展,」

「比我爸好,我爸逼我出錢,買他一幅爛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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