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滋味 第2頁

雖然這樣才有機會拿到總統教育獎,可犧牲太大,他寧願吃好穿好、當暴發戶。想得獎?照樣子刻個相同的獎杯,自己頒給女兒就得了。

「可是……」

「可是我知道,傅恆長得不像你崇拜的阿諾史瓦辛格,這是一個很大的缺點,但世界上沒有人十全十美,是不是?」大嫂說。

「可是……」

「你看你自己不也一樣,你漂亮、迷人、可愛善良,卻偏偏有不聰明這個小缺點,所以傅恆的小缺點也該被原諒,對不對?」二嫂加入游說陣容。

「討厭,你們又不讓我說話。」

她的笨,哥哥嫂嫂們要負一大半責任,要不是他們習慣搶話,不讓她發表意見,她哪會笨得那麼嚴重。

「好好好,我們不說,你來說。」三嫂站出來當白臉。

「如果你們硬要逼我嫁,我就離家出走。」

離家出走?哈哈哈……笑聲此起彼落,今夜是歡樂的耶誕夜嗎?不對,現在是農歷七月。

「渟渟要離家出走?她根本分不清楚東南西北……哈……」

「沒錯,她連叫出租車都不會招手,哈哈……」

「她北上南下的火車也搞不清楚,呵呵……」

好一副和樂融融的家庭溫馨圖,每次聊起妹妹的愚蠢,全家人就像看了一場金凱瑞的喜劇電影。

「我是認真的,我要離家出走,到最遠最遠的台灣尾巴。」

「告訴三哥,台灣的尾巴是哪里?」三哥考她。

「基隆。」渟渟回答得篤定。

「哈哈……渟渟說台灣的尾巴是基隆耶。」二哥笑得沒節制。

「對,沒錯,就是基隆。老大啊,明天你沒課,開車帶渟渟到基隆離家出走一天。」爸爸指示。

「好,沒問題,到漁人碼頭吃過海鮮再回來。」大哥同意。

「姑姑,台灣尾巴是墾丁,基隆離台北很近,是台灣頭。」小學二年級的佷女心心看不慣全家人嘲笑渟渟,熱心指導。

「很近?有多近?」

渟渟不恥下問,這個家里,只有心心和念念有同情心。

「基隆在隔壁,墾丁有很遠很遠的距離。」

棒壁?心心會不會弄錯,她明明看過隔壁鄰居的門牌,上面和他們家一樣,寫的都是台北市啊!不過……算了,听心心的。

「我剛剛說錯,我要離家出走去墾丁。」渟渟向全家人更正。

「你要離家出走到墾丁?哈哈……」又是一串止不住的笑聲,這家人被點了笑穴。

「我會賺錢,我會自立更生。」

「自立更生」四個字,惹得眾人更是狂笑不止,他們一面笑,一面自動在玻璃缸里投支票。

「我離家出走後,你們就看不到我了。」

渟渟的恐嚇替自己賺得十萬,和一屋子煞不了車的歡樂。

「小泵姑。」

小學三年級的念念從書房里拿出社會課本,打開台灣地圖,拉拉渟渟的衣袖。

「小泵姑,我們住在這里叫台灣北部,右手邊是東邊,東西南北,墾丁在地圖的最下面,就是台灣的最南邊,你可以坐出租車,教司機看畫梅花的國道標志,走中山高速公路,也可以坐火車,走縱貫鐵路。」

全家都沒人注意到小念念,正在教渟渟離家出走。

「看起來不是太難,你可以影印這一頁給我嗎?」渟渟問念念。

「不用拿課本去影印,姑姑,我上網抓一張彩色的送給你,可是你要小心,千萬別坐到北回線,會多繞很多冤枉路。」心心湊過來做技術指導。

「我會小心的。」

「到墾丁之後別靠水太近,你不會游泳,而且要是踫到擱淺幾天、餓得頭昏眼花的大白鯊就慘了。」念念也有話要交代。

「好,我懂。」渟渟受教。

「走,我們幫你收行李。」兩個小女孩牽著渟渟的手上三樓,為她爭取結婚選擇權而努力。

這一夜,心心、念念在渟渟房里,擬好一套離家出走計畫書。隔天,渟渟帶著計畫書,和她心愛的斗魚——肥肥,正式離家冒險。

渟渟能一路平安來到墾丁,靠的不是心心打印傍她的地圖,也不是念念的技術指導,她憑借的是薛家祖先庇佑,和台灣壞得不算太嚴重的治安,反正不管怎樣,她如願來到台灣的最尾端。

坐在出租車上,司機伯伯很熱心,一路向她介紹墾丁的風景名勝。

她就知道哥哥在騙她,她根本不用學習招手叫出租車,走出車站後,就有司機跑到身邊問她要去哪里。

「小姐,你決定好要住哪家飯店了嗎?」

墾丁市區來來回回繞了好幾次,渟渟始終下不了決定要往哪里去。

「司機先生,請問這附近有沒有哪里在征員工?」

「小姐,妳要找工作?」司機問。

自後照鏡中看渟渟,名牌洋裝、名牌包包……穿成這樣,她哪里需要工作?

「對啊!我迫切需要工作。」

點頭,她的身體向前挪了挪,刻意讓司機看見她的「迫切」。

「好吧!我對這邊還算熟,你想找什麼性質的工作。」

性質?從高中畢業到現在,她沒找過任何一份工作,沒有經驗、沒有實力,連做事都是半調子,恐怕不是她選堡作,而是工作選擇她。

「我什麼事情都肯學、肯做,只要工作場所有提供膳宿就行了,至于薪水,我不在乎。」

她發過誑語,向大家說要自立更生,就非得做到。

「我听說飛雲農莊征女工,你要不要試試看?」

農莊?像廣告里面那種一大片綠地,一大堆俊男美女在喝╳╳牌飲料的地方嗎?

太棒了,她要去,她要整天在草地里滾來滾去,騎馬玩牛肯定是件又輕松又容易的好差事。

「我要去、我要去,飛雲農莊是嗎?司機伯伯拜托拜托,請你送我過去。」她興致高昂。

「你確定嗎?農莊的工作很辛苦,你受得了?」

這個穿細肩帶洋裝、高跟涼鞋的小女生,真能忍受農莊里面的吃重工作,他實在懷疑。

「我行的,我做過和農莊性質類似的工作。」

渟渟沒說謊,她泡過「女乃粉」,喂過心心嬰兒「牛女乃」,做過「起司」煎蛋,還有、還有,她國中時候的晨間工作是拔操場的野草,她相信農莊工作她能勝任愉快。

「好吧,我送你過去。」

就這樣,三十分鐘後,她付給好心司機五千塊的車資,滿懷希望的站在飛雲農莊前面。

這就是農莊?

啊!丙然一望無際、果然大得可以在上面當孫悟空翻筋斗雲、果然風吹草低見牛羊……

才剛見到「工作環境」,她就決定——愛上這里。

一步步往正前方屋子走去,她的細跟涼鞋在泥地上留下一排整齊的小洞,行李也拖出兩道輪胎痕跡。

她來了,痕跡是送給飛雲農莊的見面禮。

「你要找誰?」

一個身高和她差不多的女人攔在她面前,不客氣的打量渟渟。

「我要找老板,請問老板在家嗎?」渟渟客氣說。

「我就是老板,找我有什麼事?」小題雙手環胸,細細地審視渟渟。

她很漂亮,除了容貌之外,她的名牌包包、名牌衣服、名牌鞋子、名牌帽子,從頭到腳都是漂亮。

這種女人的普遍形容法是溫室花朵,比較富創意的說法是溫室肉雞——沒操過。

「你就是老板?天啊!你怎麼可以這麼偉大?你才幾歲,就能經營這麼大的農莊,你是天才,一定是,而且不是普通天才,是比爾蓋茲那類天才中的大天才。」

渟渟的崇拜貨真價實,眼底投射出來的兩道光芒,灼熱得幾乎射穿小題所剩不多的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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