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滋味 第9頁

「這是什麼?」到這時候,他才看見渟渟歷經九一一轟炸過的手心。

「就、就切菜切的啊。」

她的手心、指間貼滿OK繃,OK繃被水浸濕、翻開,看起來的確不太賞心悅目。

「切個菜能弄成這樣?」

她的笨不是寫在臉上,是用針線一針一針繡上去的,火氣冒上來,他又想吼人。

「林媽媽說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會做得比較好。」所以錯在「生」,不在她身上或手心的OK繃。

「手受傷為什麼還踫水?」

聲音提高十度,脾氣屬中辣級,意思是說,她的回答要是太爛,他馬上會轉升為麻辣。

「是、是你自己叫我擦桌子。」這是事實,可是並非滿分答案。

丙然,下一秒他麻辣得讓她想掉淚。

「我叫你擦桌子,你不會說你的手受傷了嗎!?你不會戴手套去擦嗎!?你的頭腦是裝漿糊的嗎!?為什麼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解決,你都不用,你怎麼會笨到這種程度?」

連他也說她笨,可見得她的笨已經接近無可救藥。嘴癟起,哼哼……小小的雷聲打過,傾盆大雨降下。

「哇……我知道自己不好,可我也不想這麼笨啊!嗚……我們全家人都很聰明,哪曉得我的基因會突變……哇……我不想笨……」

這場雨下得很厲害,她哭得兩頰紅透,成熟的紅隻果沾上新雨初露,美得讓人想一親芳澤。

她紅紅的眼楮像關不緊的水龍頭,一滴一滴掉落……他欣賞她的哭相,一點都不想出聲安慰。

終於,他接受了她的誘惑,捧住她的臉,吻落下……

亞豐只有午睡半個鐘頭,醒來的時候,電腦旁邊多了一束玫瑰花,粉紅玫瑰供在杯子里,清新的香氣理應帶出人的好心情,偏偏亞豐不!他火得想揍人。

「是誰?是誰把花擺在我桌子上?」說話問,他打了兩個噴嚏,他有嚴重的花粉過敏癥。

辦公室里只有他和渟渟,答案昭然若揭。

「不是我、不是我!」渟渟拚命搖頭,否認得很認真。

他抓起花,一把拋向垃圾桶,阿諾史瓦辛格友情贊助,替李安演出綠巨人,創下票房歷史新高。

「不是你是誰?剛才有誰進辦公室?」他朝她喊叫。

「我、我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你不是一直在這里?」

是啊!她怎麼會不知道?原則上,她應該一直留在這邊,替他把電腦列出來的報表一份份疊好。

只不過、只不過,她剛剛有點想尿尿,就離開了一下下,然後在經過花圃時發現玫瑰花開得太美麗,不小心采下一朵、兩朵、采下……一把,插進他專用的馬克杯……

唉呀呀,他在尋找凶手,她沒想辦法月兌罪,還在回憶犯罪過程,實在不聰明。

「我、我……」是直接承認自己是凶手比較好,還是承認自己擅離職守安全?她在權衡當中。

「你什麼?給我說話!」他嫌惡地將垃圾桶踢到門外。

華盛頓砍倒櫻桃樹,他說了實話,爸爸夸獎他,華盛頓成了美國總統……用同樣方法推演,薛渟渟拔玫瑰花,她說了實話,亞豐夸獎她,薛渟渟成了亞豐的新娘……這個好、這個好,渟渟決定說出實話。

「我剛剛去上廁所……」

他粗魯截下她的話,自行定義她的話意。

「你剛剛離開,沒看見誰進來?」

「我……」他的定義,消滅了她說實話的勇氣。

「走,我們到營業部去問問是誰干的好事。」辦公室離營業部最近,他認定凶手在里面。

「你為什麼那麼生氣,人家送花給你,表示她欣賞你啊!」

他的怒氣沖天讓她不敢承認那個「人家」就是她自己。

「薛渟渟,你給我听清楚,我最討厭的女人就是花痴,如果你留在這里的目的是交男朋友,那麼你最好東西收一收回台北,懂不懂?」

「懂,飛雲的員工不能交男朋友。」悶悶的,這里的員工守則真多。

「我沒有那麼專制,你交誰都好,就是不準把目標放在我身上,懂不?」他好不容易從台北逃下來,不想再浪費精神應付花痴。

「懂,你不喜歡女生喜歡你,天!你喜歡男生喜歡你?」搗住嘴,淳淳瞪大眼,這個推論把她推進地獄。

啊,怎麼辦?她的阿諾偏好男人,不愛雌性動物,她沒希望了啦,弄到最後,她還是得回去嫁給那只穿西裝的白斬雞,不要、她不要啦!

「白痴,我有說我喜歡男人嗎?我只說我討厭花痴。」

廢話不多說,他拉住她往營業部。

幾天的相處讓亞豐習慣走到哪里,身邊都掛著她,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預防她摔倒,次要原因是……她吻起來味道不錯,下回有「需要」的話,可以找她來充充數,雖然她的漂亮不是頂級,雖然她的頭腦有點壞,不過,成熟男人總要有個伴侶,就像大哥和小書,很正常。

什麼什麼?他想到哪里去了,他怎麼會對這顆小青梅有胃口,吃慣山珍海味,要他回頭吃泡面?想郡別想!

他不喜歡她,原因一︰他討厭什麼都不會的嬌嬌女;原因二︰她的頭腦太笨,一不小心懷孕,他的染色體太委屈;原因三︰她連走路都會跌倒,他不喜歡老當別人家的拐杖。

綜合以上原因,姜亞豐對薛渟渟沒有半分興趣,那麼他為什麼老要在身邊掛著她?

因為、因為……啊,對了,他要把她弄出農莊,他要時時刻刻盯她、逼她,直到她受不了,主動離開為止。

好不容易,他找到留她在身邊的原因,提上來的心放了下來。

走進營業部,他惡狠狠盯住里面上上下下十幾名員工問︰「是誰去采花,放在我桌上的?」

聲音是冷的,照理說,夏天有冰吃是件很爽的事情,但是亞豐先生臉上那碗冰……誰也沒有勇氣去端來吃。

整個營業部安安靜靜,沒有人敢出半點聲音,亞豐的眼光逐一掃過去,每個接觸到的人先打個寒顫,然後搖兩下頭,算是答案。

搖頭、搖頭、搖頭……他的眼光從第一個人臉上回到渟渟臉上,一踫上亞豐的眼神,她再度搖頭,搖得用力、搖得猛烈,越搖越……心虛……

「好,沒有人肯承認,要不要試試連坐法?」

他盯住渟渟,暴睜的眼楮像鍾馗,所有人都看出他找到元凶,只有渟渟還在心存僥幸,希望他沒有柯南幫忙破不了案。

「請問,什麼叫連坐法?」渟渟小小聲問。

「大家不承認的話,下個月的獎金都不用領了。」

哦!只是錢?小問題啦!她就來個打死不承認好了,等事後,她再一人發他們一萬塊支票作為補償。

可惜,顯然有人不認為錢是小問題,重罰之下,勇夫紛紛冒出頭。

「亞豐先生,我剛剛看見渟渟在花圃摘花。」

「對,還摘了不少。」

「我也看見她摘了玫瑰花。」

很好,連花的名稱都說對了,亞豐斜眼睨人。

這下子華盛頓不誠實,被活活逮到,猜猜看,他老爸會怎麼處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把斧頭往兒子頭上砍?還是……更殘忍?古人的做法,渟渟猜不出,不過目露凶光的老板肯定比華盛頓他老爸更恐怖。

「你說……不是你?」他一步步向她逼近。

「我采花是……是要泡花茶,不是要插在你桌上。」

好了,謊話的雪球是越滾越大。

「茶呢?」他的眼神凌厲。

「喝、喝光了。」

「不可能,那麼多花可以泡一大缸,喝不完的。」為了搶救獎金,營業部員工缺少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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