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十六娘子,好久不見了!」
既然她都準備逃跑了,靳封辰索性就把人帶走,反正沐府的人看起來也不是很在意她這個小姐。
在來找沐雙雙之前,靳封辰就查得關于她的所有消息,也揣度了她的個性及處事作風。這次能成功堵到她,也在他的算計之中,所以他不急著說服她,只是慢慢地領著她,來到了河岸碼頭。
昨日雖有許多船只出航,可幾乎都栽在大風里了,今日碼頭應該零零落落才是,想不到港邊不只停了十數艘大船,幾百名船工還忙碌地扛著貨物下船,眾人忙得熱火朝天,一番繁榮熱鬧的景象。
當沐雙雙看到這一切,眼楮幾乎都直了。她從小就在碼頭邊長大,怎麼會不知道這有多反常。
「這……今天怎麼可能有船卸貨?昨日刮的風可不只掀翻了蕭家的船!如今南北兩方都急著進出貨,據說沉入河底的就超過一只手之數,今天應該沒有船能進港才是……」
靳封辰拿著他的扇子搧了兩下,認為自己足夠氣度不凡了,才悠然自得地開口道︰「他們的船翻了,不代表我永盛行的船也會翻,早在北方驟雨急報時,我就要永盛行收購黍稷往南運,如今價格已然漲了三成,這十幾艘船都是我的,應該賺個幾千兩不成問題。」
他朝她露出一個迷人且得意的笑,「而我們永盛行的船都是特制的,不僅內覆鋼板堅固非常,船形更能適應各種天候,所以整個北方,我們最少發生意外,今日永盛行能進港,證明了我們船隊的實力,所以不虞南方的商家不和永盛行合作。」
大賺災難財,他這是奸商、奸商啊!雖然她也很想賺這個錢,無奈沒人理她,她就算知道天象也只能徒呼奈何。看人家一次就來個幾大船撈錢,她卻是把自己賣了還構不上他一根頭發,哪里比得上。
「所以你根本不怕貨賣不出去……」她嫉妒得眼楮都紅了,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沒有這點自信,如何在漕運界佔有一席之地。」靳封辰自然看得出來她現在的情緒,索性再加了把火,「現在,空著去北方的船都沉了,北方其他商家若不是用永盛行的船,貨物也無法在這陣子抵達,黍稷接下來肯定漲翻了,不過這只是為我永盛行打入南方,鋪陳一個簡單的開始。」
闔起扇子,隨手用扇柄指了指一袋剛運來的黍稷,靳封辰一副對這蠅頭小利不在乎的樣子說道︰「北方大雨,黍稷減產,如今我運來這麼多,妳要不要拿一些到誠記糧行換妳也囂張一把,和那劉老板抬抬價如何?」
這是示威,是炫耀啊!沐雙雙只覺自己緊咬著的牙都要碎了,不久前才將她轟出門的誠記糧行劉老板,現在居然要抱靳封辰的大腿了?
沐雙雙杏眼瞪著他,「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能這麼容易找到切入點,還是托了妳的福。」看將她刺激到頂點了,靳封辰立刻單刀直入地道。「妳的望天之術確實神奇,所以我想請妳與永盛行合作。」
「我……」先前他讓她那麼羨慕嫉妒恨,現在突然急轉直下來這一手,確實讓她動搖了。「你怎麼認為我會答應你?」
「有兩個原因,其一,因為妳不想留在沐家。」靳封辰將她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他事前做的揣度,如今徹底派上用場。「沐家待妳並不好,妳也一直融入不了沐家,由妳天天往外跑,而沐家的人不聞不問,甚至我在沐府提到妳,那沐通還要想一想才記起妳這女兒。由此看來,妳與沐家並無感情。」
沐雙雙像是見了鬼似地看著他,「算你說對了,還有呢?」
她驚愕的表情令靳封辰相當滿意,她這次總算為他算無遺策的風采傾倒了吧?
「其二,妳需要錢。」于是,他表演得更起勁了,為了讓她被他吸引得不可自拔,搖扇子的樣子帥得連他都不禁贊嘆起自己。「我巧遇妳兩次,一次是在誠記糧行前,一次是在河岸碼頭,兩次妳都正在行騙……呃,正在做生意。雖然我不知道妳為什麼如此急著賺錢,不過我肯定妳需要錢,留在沐府,妳是賺不到什麼大錢的,反之,與我合作,保證妳賺得盆滿缽滿。」
要事說完,那溫文優雅的笑又重新掛在他臉上,以便展現出自己的帥氣英挺,最後還不忘來這麼一句,「畢竟,妳已經看到了我的實力。」
應該就只差瀟灑不羈的仰頭甩發了,不過他自認還不需要做到那樣,她應該已經被他迷倒了。
「呼!算你厲害,我服了。」沐雙雙听得屏息,好半晌才長吐了一口氣。原來這男人不是只長了一張好看的臉,是真的有頭腦的。
「那麼,合作愉快?」他深謀遠慮,外加唱作俱佳了這麼久,他深信她應該真的被打動了。
沐雙雙盯著他許久,終于才松了口。「合作愉快。」
然而,她在他展顏一笑,那扇子又要得意的打開之前,突然提出了要求,「可是關于這個合作我有兩個條件。」
「說。」只要她答應合作,什麼條件都難不倒他。
「第一個條件,你要將我弄出沐府。」
「這個合理。」
「第二個條件……你能不能不要用那種令人發毛的方式假笑?」
「……」
河岸碼頭目前的盛況完全是永盛行的幾艘船帶起來的,嘈雜卻有秩序。然而在這熱鬧的景象之中,卻有一番更不平凡的熱鬧,在碼頭的一角響起。
那個角落有著一棟與這碼頭不搭的高大房舍,因為碼頭上不會有私人房舍,大部分的地要空下來留給馬車或是拖車卸貨,這棟房舍便顯得十分突兀。
別人不知道這屋子來歷,但沐雙雙可是清楚得很。那棟房舍便是蕭家設置在碼頭邊的一處產業,專門處理漕運事務,而能夠有這樣的特權,自然是蕭家與知府勾結後的結果,能讓蕭家的事業減少很多成本,也比別家船行多了幾分地利。
瞧那里吵了起來,沐雙雙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
靳封辰不認為她是個愛多管閑事的人,所以她的行動引起了他的好奇,也跟了上去。
「蕭家草菅人命!嗚嗚嗚嗚……我的兒子啊……」
「叫蕭群出來!叫他給我們一個說法……」
蕭家的漕運行所前,一群百姓在外頭哭叫著,但那大門偏偏就是不開,雙方就這麼僵持著。
沐雙雙找了一名大嬸詢問情況,只見那大嬸哭哭啼啼地道︰「我兒子前幾天上了蕭家的船當船工,結果蕭家的船翻了,卻一毛錢也不賠償,更沒有把我兒子的尸首送回來,嗚嗚嗚……我可憐的兒子就這麼葬身河底。我們來找蕭家的人理論,他們不僅不聞不問,還反過來怪我們,說什麼我們的兒子沒有努力救他們的船,害他們的船翻了,死了也只是剛好……」
依當朝律例,船東對于船工的安危該負起全責,對于意外發生的死傷,更應該有一定賠償,蕭家如此做法,無疑公然違例,竟還振振有辭地推卸責任,真是霸道至極。
而沐雙雙一听,就知道為什麼大伙來鬧,卻不報官了。因為楚州城的陳知府每年收蕭家一堆賄賂,根本就成了蕭家的大後盾,一般百姓到官府告蕭家,只是自己找死。
第2章(2)
一些鬧場的百姓听到大嬸在訴苦,都忍不住靠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訴說起蕭家的不講道理與自家的苦。在沐雙雙身後,靳封辰靜靜地听完眾人的話,也是微微皺起眉頭。他同樣做漕運生意,對蕭家那一套手法知之甚詳,只是在北方做生意時,他不屑那麼做罷了。